在川蜀腹地,商贾们捧着报纸反复研究那寥寥几家幸运登上报端的广告商号,盘算着如何搭上这趟通往全国名声的快车。岭南渔村,识字的乡绅召集邻里,讲解报上登载的农事改良之法与海上天气预警...
几乎整个圣元朝,只要有识字之人、有信息流通之处,都在讨论着这份从天而降的《圣元报》。
而在京城,这座早已习惯了《京报》存在的帝都,氛围则有些微妙。
一些自诩见过世面的老京城,看着新到的《圣元报》,听着外省亲友来信中激动难抑的描述,会故作淡然地撇撇嘴,对身边人道:“瞧瞧,到底是地方上来的,一份报纸就稀罕成这样?哪像咱们京城,早就见怪不怪了。”
“就是,这《圣元报》不就是咱们《京报》换个名头嘛,内容也差不离。”
然而,他们这番淡定的表演,往往立刻就会被旁人毫不留情地戳穿。
旁边立刻会有相熟的人笑着吐槽:“得了吧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当初《京报》头几期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天不亮就跑去报房门口蹲着,买不到就急得跳脚,蹲在茶馆听说书,听到狄师爷破案关键处,叫好声比谁都响!”
“还有那聚德楼的烤鸭,要不是看了报上的广告,你能知道西市开了这么一家?”
被戳破老底的老京城顿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辩解:“那,那能一样吗?当初...当初不是新鲜嘛!”
这番对话,引得周围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他们是《京报》的第一批读者,如今看着《圣元报》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复制乃至超越《京报》的辉煌,他们自然是与有荣焉啦。
《圣元报》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其影响力如日中天。
又是一年冬深,京城银装素裹,呵气成霜。谢清风站在家里的窗前,望着窗外庭中那几株老梅枝头初绽的点点红蕊,神情却并无多少暖意。
他刚去岁刚过完四十岁的生辰,圣眷正浓,名利双收,可谓站在了人生的顶峰。
但他一点儿也不高兴。
奶奶病倒了。
他是知道的。
他有准备的。
十年,其实还是过得很快的。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帘子被猛地掀开,露出思蓁姐那张焦急万分的脸,“清风,奶喊我们过去。”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谢清风心头猛地一沉,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猛地站起身,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衣袍,便跟着思蓁姐快步向内院走去。
一路上,思蓁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一边用袖子胡乱擦着,一边哽咽着低语:“奶奶刚才精神头忽然好了些,非说要见大家,有话要交代.....我瞧着,我瞧着这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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