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光、夔安、贺赖欢三人,率领一万精锐骑兵,马不停蹄奔波了一整夜,
像一群驱赶羊群的恶狼,从厌次城以东的数个县,硬生生驱赶回来乌泱泱一大群汉民百姓。
待天光放亮时,军营外围已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幼挤作一团,
哭喊声、哀求声、孩童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至极。
许多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显然是夜里被从家中强行拖出,连件厚衣裳都来不及穿,在清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石勒在亲兵护卫下策马前来巡视,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拧成了疙瘩,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满意,
对着迎上来的徐光沉声道:“徐侍中,昨夜你不是拍着胸脯,说能捉来三四万人么?
怎地才这么些丁口?不够!远远不够!”
徐光熬得双目赤红,眼底一片乌青,慌忙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子,
佝偻着腰解释道:“王上息怒!此事……此事非是臣不尽心呐!
一来事起仓促,一夜之间能把这些人聚拢至此,已是弟兄们拼了命的结果了。
二来……”
他偷眼觑着石勒的脸色,声音压低了些,
“……这帮刁顽叛民,多有凶悍反抗之徒!还有些滑溜的,趁黑就往南边青州曹嶷的地界上钻……”
石勒闻听此言,眼中凶光一闪,怒道:“逃到青州?投奔曹嶷那墙头草?
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既敢逃窜叛国,你怎地不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语气冰冷,仿佛那些逃走的不是活人,而是几捆碍事的柴草。
徐光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连忙道:“王上放心!杀了的,杀了许多了!
敢炸刺的、跑得慢的,弟兄们一个都没放过!
逃到青州的,终究是少数漏网之鱼,翻不起大浪。”
他看着石勒依旧阴沉的脸色,赶紧抛出补救方案:“王上若是嫌这万把人不够使唤,咱们可以两头并进!
一边让这些丁壮去攻城,消耗段文鸯和那班晋狗守军,
一边再派夔安、贺赖欢二位将军,率精骑往东边的乐陵扫荡一圈。
那边坞堡村寨还多得是,再弄个两三万人来,易如反掌!”
“嗯……”
石勒沉吟片刻,勉强接受了这个方案,挥手道:“也罢,就依你所言行事!速速安排攻城!
给这些叛民讲清楚利害:若是奋勇向前,助孤破了厌次城,不但全家活命,
孤还会带他们回冀北,分田分地,给他们一条生路!
可要是谁敢畏缩不前,临阵脱逃……”
他声音陡然转厉,“全家诛灭,鸡犬不留!”
徐光如奉纶音,脸上堆满笑容,手摇麈尾道:“王上英明!卑职这就去办!
请王上放心,卑职连那些粗壮的妇人,也一并编入攻城的队伍,东拼西凑,也能有四五千丁壮可用!
就这些人,也足够耗上段文鸯半天了!定叫他焦头烂额!”
他仿佛已经看到,城墙被“人盾”淹没的景象,眼中闪烁着残酷的快意。
石勒脸色稍霁,挥了挥手:“快去!军情如火,拖延不得!”
徐光得令,一溜小跑地行动起来,展现出惊人的“效率”。
他先是指挥如狼似虎的羯兵,
将队伍中的白发老翁、垂髫稚童,以及实在病弱不堪的妇人强行拖拽出来,
像驱赶牲口一般,圈押在大军后方,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作为要挟前方青壮的人质。
接着,他带着数十个膀大腰圆、嗓门洪亮的羯族传令兵,策马闯入惊惶不安的青壮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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