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粗糙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扭住李晓明的胳膊,更有两人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往下按,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按倒在地!
李晓明整个人被死死地制住,羯兵扭得他龇牙咧嘴地,动弹不得!
“父王!
陈将军前些日子,在段文鸯的槊下救过咱们父女的性命,你怎么能杀他?”
金珠那张黝黑发亮的胖脸上,满是惊慌,跺着脚冲石勒喊道,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是真真切切的焦急。
石勒别过脸去,下颌绷紧,恨声道:“金珠!你休要胡闹!
这姓陈的心念晋室,对孤不忠是实!
如今又公然违抗孤的军令,当众殴打徐侍中,三军将士都眼睁睁看着呢!
若不严惩,孤王的威信何在?军法何存?怎能轻易饶他!”
金珠还欲再争,一旁的贺赖欢出来拱手道:“王上息怒!镇南将军献策水灌洛阳,助我军夺取西京,
又在战场搏杀中救下王驾,此等大功,难道不是忠勇的铁证么?
以末将看来,必是以往议事时,他与徐侍中言语相激,结下了梁子,
今日一时意气,才做出这等莽撞事来。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斗殴的罪过,不当即行斩杀。
他既殴伤了徐侍中,王上不如也命人责打他一顿,替徐侍中出了这口恶气,也就是了。”
石勒闻言,目光扫过女儿满是恳求的脸庞,和贺赖欢恭谨的神色,心头不免一动。
眼前又闪过前些日子,被段文鸯追杀时的凶险,
正是这陈祖发关键时刻,射翻段文鸯的座骑,才救下自己的性命,
而后,又在战场上,于乱军之中救出了女儿金珠……
他神色稍缓,嘴唇微动,似乎要松口。
“贺赖欢将军此言差矣!”
徐光却猛地蹦了起来,顶着那张被李晓明揍得鼻青脸肿、血迹未干的惨烈面孔,
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怨毒:“同殿为臣,纵有口角争论,那也是为国事!
岂能因此挟私报复,狠下毒手?
况且这姓陈的,分明是为庇护那些悖逆的晋民,才故意阻挠王命,对我突施辣手!
此风若开,军纪荡然!人人皆可效仿,王上的军令还有谁听?
若不在三军面前从严处置,只怕日后难以服众!”
石勒眉头再次紧锁,抿着嘴,脸色阴晴不定。
“父王!你不放人,我自己去放!”
金珠见父亲犹豫,索性赌起气来,
绷着黑亮的胖脸,像座移动的小山般,冲向那几个按住李晓明的羯兵,挥起拳头又打又踢:
“放开!放开陈将军!听见没有!”
金珠孔武有力,那几个羯兵被打的如擂鼓一般,疼得龇牙咧嘴,
却只牢牢钳住李晓明的臂膀脖颈,纹丝不动,任凭金珠的拳头雨点般落下。
李晓明此刻满头大汗,狼狈不堪,被按得只能微微偏头,偷眼扫视四周。
只见石虎抱着胳膊,一脸幸灾乐祸的漠然;
夔安面无表情,事不关己;
石豪眉头蹙起,似在权衡;
而刘征……这厮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竟也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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