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中大兄在太学设宴饯行。席间,倭国学子用汉语背诵《诗经》,舞姬跳着唐式的《霓裳羽衣舞》,连酒器都是仿长安的错金铜樽。
“裴大人,”中大兄举起酒杯,“臣已下令,明年再派五十名留学生入唐,其中包括臣的长子。还请大人在陛
裴炎笑着举杯:“殿下有这份心,陛下定然欣慰。大唐与倭国,一衣带水,唇齿相依,只要恪守盟约,共享太平,何愁不能互惠互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席间的倭国官员,缓缓道:“陛下还说了,倭国的唐化改革,不必全盘照搬。比如服饰,可保留倭国特色,但官制、律法、学制,需与大唐同源——因为这些不是‘唐制’,是‘治世之制’,谁用得好,谁就能强盛。”
这番话让中大兄茅塞顿开,他起身离席,对着裴炎深深一揖:“臣……谢陛下与大人点拨。以前总想着‘像不像大唐’,如今才明白,该想‘能不能安民’。”
船队驶离博多湾时,裴炎站在甲板上,看着岸上送行的人群。中大兄带着百官跪在码头上,身后是新修的大唐驿馆牌坊,上面“海东通衢”四个字,是他亲笔题写的。
“大人,倭国这次是真的服了。”随行的录事参军笑道,“连继位都要等大唐点头,这藩属关系,比琉球还牢靠。”
裴炎望着海东的海岸线,摇摇头:“不是服,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对马岛在手,大唐水师三天就能到奈良,他不服也得服。但光靠威慑不够,还得让他尝到甜头——留学生能学本事,互市能赚银子,新政能安百姓,这样的依附,才能长久。”
长安的消息比船队先到。李承乾看着裴炎的奏报,上面写着“倭国已定,新王恭顺,盟约稳固”,又翻看了中大兄送来的贡品清单——除了硫磺、倭刀,还有三十名倭国工匠,说是“愿入大唐学习制瓷、纺织之术”。
“这个中大兄,倒是比他父亲更懂分寸。”李承乾对裴炎笑道,“工匠可以留下,让工部安排,教他们真本事。学好了,回去能帮倭国发展,对咱们的互市也有好处。”
裴炎补充道:“陛下,倭国的《大宝律令》抄本也送来了,几乎是《唐律疏议》的翻版,连‘十恶不赦’都一字未改。太学里,《论语》已成必修课,学子们的作文里,‘大唐’‘天子’出现的次数,比‘倭国’‘天皇’还多。”
李承乾拿起抄本,随手翻到“户婚律”,见上面“均田、租庸调”的条款与大唐如出一辙,不由得感叹:“数年之前,倭人还在袭扰我海疆;如今,却奉我律法为圭臬。可见,教化之功,远胜刀兵。”
他提笔在奏报上批了一行字:“赐倭国新王‘天智’尊号,允其使用唐式历法。”放下笔时,目光望向海东,“告诉薛仁贵,对马岛的巡检司要修好灯塔,以后往来的不仅是唐使,还有求学的学子,经商的商人——让这条路,走的人越多越好。”
奈良的太学里,新入学的倭国学子正在抄写《论语》。其中一个少年是中大兄的长子,他在作文里写道:“大唐如日,倭国如月,月借日光,方能明照四海。”虽然比喻稚嫩,却道出了此时海东的格局。
而在河内国的封地,大海人看着自家田地里的唐式曲辕犁,听着远处传来的太学读书声,忽然对儿子说:“以后,也去长安读书吧。不是为了争位,是去看看,什么样的学问,能让一个国家变得这么强。”
雨过天晴,奈良城的王旗在阳光下重新舒展。中大兄站在城楼上,望着博多湾的方向,那里的大唐楼船正缓缓驶离——它们完成了使命,却把无形的纽带,系得更紧了。倭国的政局,终于在大唐的调停下定了局,而这结局,对海东的太平来说,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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