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意思是,并非不愿相助,而是忧心……即便倾尽所能,亦是力有未逮。”
“毕竟,宴家真正掌权的是老爷。老爷积威如山,夫人即便竭尽全力,也只能在他的威势下勉强撬开一丝缝隙。”
“再说回娘家那边,夫人毕竟是出嫁的女儿,关系终究隔了一层……”
“她如今在族人面前,情分已疏,说出的话,他们也未必会全然买账。”
宴嫣眉目微敛:“我知母亲的难处,此事,尽力而为便是。”
“你回府求见母亲,瞧着她的神色可还好?”
“府中下人待母亲,可还如往日般恭敬?她身边伺候的人,可有增减变动?”
“还有父亲……”
“他对母亲……”
婢女将所知之事一一禀明,最后补充道:“奴婢此行并未见到老爷。据跟奴婢交好的小姐妹透露,老爷因姑娘您执意嫁与……已故之人,怒气攻心,以致旧伤加剧,如今正在房中安心将养,不许任何人打扰。”
随着婢女的叙述,宴嫣脸上的笑意淡去,神色沉凝下来。
她了解父亲,动怒不假,可要说怒火能令他伤势加重,依其心性,断无可能。
父亲十之八九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或是,在直接憋着什么坏。
必须提醒母亲,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她是不是可以亲自回府一探虚实!
如今她是驸马爷认下的儿媳妇,有驸马爷作靠山,父亲即便想动她,也得掂量三分。
对,就是可以去探探底!
……
听梧院。
裴桑枝正垂首凝神,推敲着敲登闻鼓告御状时的陈情说辞。
听闻宴嫣说起宴大统领伤势加重,意欲回府探视、侍奉汤药以尽孝心时,她猛地抬起头来。
裴桑枝愕然抬眸,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说……你要特意回府侍奉汤药,以尽孝心?”
恕她直言,这番话里她听不出一丝“父慈子孝”的温情,倒像是预备着“披麻戴孝”的痛快。
那不像是去侍奉汤药的,更像是去递上一碗送行酒的。
“要不……你再仔细想想?”裴桑枝试探着建议道。
宴嫣:“三思而后行,再思而可矣。”
“我以为,可以回。”
宴嫣毫无隐瞒,直言心中猜测,继续道:“我疑心父亲是借养伤之名,行谋划之实。前番我闹出那般动静,他却按兵不动,这绝非他的作风。”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非得回去探个虚实不可,否则心中忐忑,寝食难安。”
“可我终究怕死,更怕我那行事疯狂的父亲丧心病狂,宁可与永宁侯府撕破脸,也非要取我性命不可。”
“所以,我想像你借几个人。”
裴桑枝不禁失笑:“既怕死,却偏要去。”
宴嫣歪着头眨了眨眼,带着几分俏皮反问:“那你是想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还是想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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