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藏店的马车里,紫怡正静静地听着火儿的回报:“东家,墨家的摊位在最里面,铺着黑色的布,还没摆货。金记的‘霞影缎’标价五十两一匹,水灵丝商的‘雪柔丝’想以二十两一斤的价格卖给墨家。”紫怡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考着:“知道了。你去告诉会员们,让张员外先去墨家的摊位逛逛,探探墨泯的口风。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露出破绽。”火儿领命后,悄悄地从马车上下来,混入人群中,往楼内走去。
没一会儿,张员外就出现在墨家的摊位前。他身着一身华丽的锦袍,手中拿着一个精美的玉扳指,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价值不菲。他看似随意地在摊位前逛着,眼睛却不时地观察着墨泯的反应。墨泯坐在摊位后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账册,正在认真地翻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张员外走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说道:“墨公子,许久不见,您的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真是让人羡慕啊。”
墨泯抬起头,目光如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藏店的会员,上次她去藏店附近的茶馆时,见过张员外从里面出来。“张员外客气了。”她语气平淡,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听不出她内心的想法。张员外也不介意墨泯的冷淡态度,指了指墨家的摊位,笑着问道:“墨公子今日准备了什么好货?若是有稀有的,张某倒是想收些。我最近正好在寻找一些独特的宝贝,充实我的收藏。”
墨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抬眼看向他的袖口:“张员外袖袋里的东西,是要在商会亮的?”张员外脸色微微一变,袖袋里藏着的“月光珠”衬布边角露了点,竟被墨泯一眼瞧见。他强装镇定,笑着拢了拢袖口:“墨公子说笑了,就是随身带的个小玩意儿,不值当亮。我就是来瞧瞧热闹,顺便看看有没有合眼的货。”
墨泯没再追问,只是目光扫过他身后的方向,淡淡道:“墨家的货,待会儿会摆出来。张员外若是有兴趣,不妨多留会儿,想必不会让你失望。”
张员外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刚走到醉仙楼转角,就见火儿迎上来,压低声音问:“怎么样?她松口了吗?”“没那么容易。”张员外摇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墨泯心思太细,好像瞧出我是替咱们来探口风的,半点消息没漏。这人眼睛毒得很,想从他那儿套话,难。”
火儿把话带给紫怡时,紫怡正指尖摩挲着马车窗沿的木纹。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笑一声:“倒比我想的更警觉。看来今日不能按原计划来,得再缓一缓,先看看她墨家的货,到底有多少分量。”
喧闹声像被风吹散的雾,刚漫进醉仙居的雕花窗棂,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压了下去。疤脸谋士跌跌撞撞冲进来时,青布短衫上沾着的不是泥点,而是半干的茶渍,他扑到陈万堂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止不住发颤:“东、东家……糟了!咱们往墨家货仓送的那批‘受潮’棉布,被他们查出来了!”
陈万堂手里的青瓷茶杯顿在半空,指尖猛地收紧,茶水溅出几滴在衣襟上。他盯着疤脸谋士,眼神发狠:“怎么会?那批布我特意让染坊加了料,表面瞧着只是返潮,得拆了织线才看得出来是霉斑,他们怎么查得这么快?”
“是……是墨家的账房!”疤脸谋士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贴到陈万堂耳边,“方才去送布,墨家账房没看货,先翻了咱们前三个月的供货记录,说……说陈家这半年的棉布,每批都比约定的少了两成克重,这次还掺了霉布,要按契约扣三成货款,抵之前欠的商路赔偿!”
陈万堂的脸瞬间白了。他当初在供货契约里故意模糊了“克重”条款,想着蒙混过关,又偷偷在这批布里掺了霉货,本想让墨家吃个暗亏,毕竟布运到下游商户手里,就算发现问题,也能推说是运输受潮。可他没料到,墨家居然不看现货先对账,还把半年前的旧账都翻了出来。
正慌神时,一个穿灰布长衫的账房模样的人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对着陈万堂躬身行礼,语气客气得挑不出错:“陈东家,这是墨家核对的供货明细,您看一眼。按契约,掺假加短重,这次得扣三千两货款,后续三批货也得按足重补送,要是补不上,恐怕就得终止合作了。”
账册摊开的那页,红笔圈着的“克重差额”“霉布数量”写得清清楚楚,连他每次让染坊做手脚的时间都标得明明白白。陈万堂捏着账册的手指泛白,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墨家没提“故意使坏”,只拿契约说事,既没当众拆他的台,又用“终止合作”掐住了陈家的脖子。陈家全靠给墨家供棉布活命,真要是断了合作,不出三个月就得倒闭。
“……好,我认。”陈万堂咬着牙说完,没敢再看周围商户的眼神,拽着疤脸谋士往摊位后缩。原本摆着棉布样品的桌子,刚才还有人问价,此刻却没人再靠近,不知什么时候,有几个下游商户凑在账房旁边看明细,低声议论的话飘过来,字字扎心:“原来陈家的布一直缺斤少两……”“以后可不敢从他家拿货了。”
楼内的富商们虽没明着议论,却都用余光瞟着陈家摊位,眼底藏着了然。李崇安攥着账本的手更紧了,指腹把“墨”字磨得发毛,陈家没被赶尽杀绝,却成了墨家的“附属”,那自己的三千两运费,又该怎么算?
正慌神时,墨泯的声音突然从主位传来,清淡得像晨雾:“李东家,去年水灵丝商的运费,我记得是六千两?”
李崇安身子一僵,连忙上前躬身:“是、是!墨公子放心,我们今日就凑……”
“不用凑。”墨泯打断他,指尖在账册上轻轻敲了敲,“水灵丝商的‘雪柔丝’,今年比去年细三成,织成帕子在京城能卖二两一方。墨家帮你们运去京城,运费从丝价里扣,再签三年供货契,运费扣完后,墨家还能帮你们涨两成价,如何?”
李崇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他原以为墨泯会逼他立刻还钱,甚至加利息,却没想到不仅免了急催,还帮着打开京城销路。他连忙点头,声音都在发颤:“愿意!我们一百个愿意!”
周围的富商们顿时骚动起来。谁不知道京城达官贵人最认好料子,墨家肯搭线,水灵丝商往后怕是要赚翻了。金启安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墨泯这是故意的,先把陈家绑在手里,再拉拢水灵丝商,下一步,准是针对金记!
他悄悄摸出袖袋里的银镖,指尖刚碰到镖尖的毒淬,就见墨泯突然抬眼,目光正好落在他手上。金启安像被烫到似的,连忙把银镖塞回去,强装笑脸:“墨公子,您看我这‘霞影缎’,要不要……”
“金公子的‘霞影缎’,我自然要看。”墨泯起身,走到金记摊位前,手指轻轻拂过缎面的金线云纹,“西域金线织的,确实难得。只是去年西域商队被劫,金记哪来这么多金线?”
金启安脸色骤变。去年西域商队遇袭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墨泯怎么会……他强笑道:“是……是早就囤下的货,怕后面涨价。”
“哦?”墨泯挑眉,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低语了几句。片刻后,侍卫捧着一个木盒回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缕与“霞影缎”同源的金线,线头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这是从去年被劫商队残骸里找的,上面有金记独有的火漆印。”墨泯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金启安心上,“金公子,你说巧不巧?”
金启安的脸瞬间白了。他想辩解,却发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墨泯拿起一匹“霞影缎”,对周围的富商说:“金记的金线来路没说清,这‘霞影缎’若是出了岔子,诸位的生意也受影响。不如这样,金记先把金线来源说清,墨家帮着验明,没问题了,咱们再一起订,如何?”
这话看似公道,却直接断了金记的当场生意。富商们纷纷点头称是,原本围在金记摊位前的人,转眼就散了大半。金启安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墨泯没拆他的台,却让他的货卖不出去,往后想做生意,还得求着墨家验金线,这比当众丢脸更难受。
而角落里的马车里,紫怡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火儿低声说:“东家,墨泯这是故意的!她早就查清了金记和陈家的底细,却不赶尽杀绝,只把他们绑在手里!”
紫怡指尖摩挲着车窗的木纹,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有意思。她不是要垄断,是要让这些人离不开她,陈家靠墨家卖棉布,水灵丝商靠墨家通紫彦城,金记靠墨家验金线。这样一来,紫彦的商界,就成了她墨泯的‘戏台’,这些人都是她的戏子。”
“那咱们还按原计划来吗?”火儿有些犹豫。原本想让他们亮货压墨家一头,可现在看来,墨泯根本不吃这一套。
“当然要。”紫怡推开车门,墨色襦裙扫过车辕的铜环,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喜欢搭戏台,咱们就当那个能跟她对戏的人。走,去会会这位墨公子。”
走进醉仙居时,紫怡的裙摆扫过门槛,深灰布裙上的银线滚边在暖光里晃了晃,没等她站稳,就见墨泯指尖捏着枚玉扣,正低头摩挲扣上的月桂纹,那纹样竟与她袖口绣的半朵有七分像。
她不动声色地将黑漆托盘往身前拢了拢,盘里油纸裹着的乳香糕还温着,气息却压得极淡:“墨公子倒是好兴致,在这儿赏玉。藏店新试了些点心,想着云泯斋做安神吃食是行家,特来请您品鉴品鉴,看能不能寻点合作的门道。”
墨泯抬眼时,目光先落在托盘边缘的缠枝纹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紫姑娘的点心,该不会跟你身后张掌柜手里的东西一样,是‘来路特别’的货吧?”
这话没明指,张掌柜却先慌了,攥着锦盒的手紧了紧,盒角的西域衬布往里缩了缩。紫怡心里一沉,墨泯定是早瞧见了那“月光珠”的破绽,却偏不挑明,故意用话绕她。
她面上依旧带笑,伸手捏起块乳香糕递过去:“墨公子说笑了,藏店的货虽比不得云泯斋的规矩,却也不敢弄旁门左道的东西。倒是这乳香,是我托人从西域高崖收的,磨粉时还特意按云泯斋的法子过了三遍筛,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这话既是示好,也是试探,她故意提“按云泯斋的法子”,想探探墨家对香料处理的底细,也暗示自己知道云泯斋的工艺门道。
墨泯接过糕点,却没吃,只放在鼻尖轻嗅:“高崖乳香倒是稀罕,只是这香气里,怎么混着点乌孙商队特有的驼毛味?”
紫怡的指尖瞬间僵住。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乳香里竟掺了驼毛,定是私贩打包时不小心蹭上的。乌孙商队早跟墨家签了独家协议,这味道一露,等于承认货是从私贩手里收的。
“许是运输时沾了杂尘。”她强压下慌乱,语气却软了些,“若是墨公子觉得不妥,藏店这就把这批乳香封存,往后只从墨家认可的渠道进货。”
“渠道的事好说。”墨泯忽然将糕点放回托盘,目光扫过楼内偷偷张望的商户,“云泯斋正缺乳香做中秋新品,藏店若是愿意供货,墨家可以帮你‘清’了私贩的尾巴,只是往后,藏店得帮我盯着些人。”
墨泯没明说盯谁,但紫怡心里清楚,定是陈家和李家。陈家今早掺霉布被查,李家的药材铺又快断了乳香,这两家定不会善罢甘休。墨泯是想借她的眼,把对手的动静摸得一清二楚。
“墨公子的意思,我懂。”紫怡拿起块乳香糕,慢慢咬了口,“只是藏店小本生意,若是帮墨家盯着人,往后乌孙商队的新货,墨家总得给藏店留些份额吧?”
她要的不只是“清尾巴”,还要墨家的渠道倾斜,有了乌孙商队的优先供货权,藏店才能在紫彦城站稳脚跟,不用再看私贩的脸色。
墨泯看着她眼底的算计,忽然笑了:“份额的事,云泯斋的账房会跟你谈。只是紫姑娘袖口的月桂绣,针脚倒是特别,跟我家绣娘的绣法很像,藏店的绣娘,是从南边来的吧?”
这话突然转了话题,却比之前的话更让紫怡心惊。她这绣法是家传的,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墨泯却一眼认出,还提江南边,看来定是查过她的底细。
“是家母教的绣法,让墨公子见笑了。”她压下心头的惊,语气平淡地回应,“若是墨公子没别的事,我这就让人回藏店,让账房整理香料清单,送到云泯斋去。”
转身时,她听见墨泯在身后说:“乳香糕的味道不错,就是乳香放得少了点,云泯斋的方子,乳香得占一成,才够安神。”
紫怡脚步没停,心里却亮了,墨泯这是在故意透露方子,既是示好,也是提醒她:合作可以,但别想在原料上耍花样。
走出醉仙居时,晨光已斜斜照在青石板上。紫怡攥紧了手里的黑漆托盘,指尖还留着乳香的淡韵,这场会面没说透半句“合作”,却把彼此的算盘摸得透亮:墨泯要她的西域香料补安神糕点的原料缺口,还要借她的眼盯紧陈家、李家的动静;她则要靠墨家的渠道洗清私货的嫌疑,再攥住乌孙商队的供货份额。各取所需,却也都留着后手,毕竟紫彦城的商场里,真心值不了半两银子,只有算计才是安稳。
她没多耽搁,转身又折回醉仙居。刚进门,就见堂内的气氛比方才活络了不少,晨雾散了,日头爬得高了,连富商们脸上的神色都多了几分急切。
陈万堂正指挥着疤脸谋士,把堆着棉布的摊子往墨家摊位旁挪,布帘蹭过桌角也不在意,嘴里还念叨着:“挨着墨家近点,客官看他们货的时候,说不定就瞧见咱们的棉布了。”疤脸谋士刚把最后一摞布摆好,就被墨家账房拦下:“陈东家,按规矩摊位得留三尺过道,您这挪得太近,挡着客官走路了。”陈万堂脸上的笑僵了僵,却还是让谋士把布摞往回挪了半尺,眼底满是不甘,却没敢再多说。
另一边,金启安正站在摊位前磨牙。他看着自家“霞影缎”前寥寥无几的客官,又瞥了眼墨家摊位前围着的人,终是咬了牙,拽过亲信低声吩咐:“去跟墨家侍卫说,咱们愿意让他们验金线,只要能证明咱们的金线是真西域货,往后订缎子,染料可以按市价算。”
亲信愣了愣,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脸色复杂:“墨公子说,验金线可以,得等墨家的银匠来,现在银匠在验陈家的棉布克重,得排队。”金启安攥紧了手里的银镖,指节泛白,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他知道,现在跟墨家硬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紫怡绕开喧闹的人群,往藏店的摊位走。路过丝商区域时,瞥见李崇安正举着张合约,跟几个丝商凑在一起,声音压得低却难掩兴奋:“我刚跟墨家签了合约,他们帮着把咱们的蜀锦往京城送,走的是墨家的漕运渠道,运费能省两成!”
旁边一个丝商凑过去看合约,指尖点着“紫彦供货”几个字:“真能通紫彦的路子?我听说墨家在紫彦城有个大货栈,专做贵人生意,要是能搭上,咱们的丝就不愁卖了!”李崇安笑得更欢,没注意到不远处,陈家的账房正偷偷往这边瞟,眼神里满是嫉恨。
紫怡走到自家摊位前,刚把托盘放下,就见墨泯从主位上起身,慢悠悠走了过来。他手里还端着杯热茶,水汽袅袅往上飘,映得他眼底没什么波澜:“藏店的乳香,什么时候能送过来?云泯斋的烤炉还等着试新方子。”
“明早就让伙计送五十斤到云泯斋后院。”紫怡顺着她的话头应着,指尖轻轻划着托盘边缘,“只是藏店还有些老主顾,之前订了乳香,若是墨家要专供,得给我几天时间,跟他们说清楚。”她这话既是实情,也是试探,想看看墨会不会给藏店留几分余地,毕竟老主顾是藏店的根基。
墨泯呷了口茶,目光扫过楼内各怀心思的商户,淡淡道:“给你三天。三天后,藏店的香料只能往墨家送。至于你的老主顾,若是他们要乳香,让他们去云泯斋订,墨家可以按藏店的原价给,不会断了你的人情。”
这话堵死了她私留香料的可能,却也留了余地,紫怡心里松了口气,刚要开口道谢,就见墨家账房匆匆过来,在墨泯耳边低语了几句。墨泯点点头,对紫怡道:“陈家的棉布克重验出来了,比合约少了一成,按规矩得扣货款。你要是有空,也去看看,往后跟陈家打交道,得把克重写进合约里,别吃了亏。”
紫怡应了声,跟着往陈家摊位走。路过金启安的摊位时,见银匠正拿着金线在火上烤,金启安攥着拳头站在旁边,脸色紧张得很;李崇安还在跟丝商们聊紫彦城的销路,声音比刚才更高了些。楼内的喧闹裹着各种心思,有的想沾墨家的光,有的想抢点生意,有的在算计怎么少吃亏,这些,墨泯都看在眼里,却没多管,只是端着茶站在主位旁,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淡笑。
窗外的杏黄旗还在风里猎猎作响,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墨家”的摊位招牌上,镀上了层金光。楼内的富商们渐渐明白,这场商会不是结束,是开始,往后想在紫彦城做生意,就得跟着墨家的规则走,得看墨泯的脸色。可他们没别的办法,墨家握着渠道、握着货源、握着规矩,他们只能顺着走,既不能离得太远,怕没了生意;也不能靠得太近,怕被攥得太紧。
而这,正是墨泯想要的,她要的不是把这些人赶尽杀绝,是让他们互相牵制,让他们都“挂”在墨家的线上,既饿不死,也跑不掉。这样,紫彦城的商界才不会平静得无聊,才会一直按着他的心思“热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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