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被墨汁染过的轻纱,浓得化不开,一缕缕、一片片,将深秋的寒意揉碎了裹在里面,沉甸甸地压在青石板路上,也黏在藏店那两扇朱红门扉的铜环上。铜环本是亮澄澄的,被雾水浸得发乌,边缘还凝出细碎的霜花,风一吹,霜花簌簌往下掉,落在门阶的青苔上,转瞬就化成了水。
巷子里静得很,只有孙北辰的乌木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咕噜——咕噜——”,车轮陷在雾里,溅起的泥水带着腐叶的腥气,沾在车辕那圈精致的雕花上。雕花是去年请江南最好的木匠刻的缠枝莲,如今被泥水糊住,连纹路都看不清了。可孙北辰浑然不觉,他歪在车厢的软榻上,软榻铺着蜀锦垫子,绣着金线流云,他却嫌不够软,半边身子压着个软垫,指尖夹着枚翡翠骰子。那骰子是上好的冰种翡翠,通身透亮,还嵌着几粒碎钻,在车厢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手指一捻,骰子就在掌心骨碌碌转起来,转得飞快,却总也掉不下来,像是长在了他手上。
车厢里飘着股混杂的气味,一半是隔夜的酒气,一半是脂粉香。酒是昨儿在“销金窟”喝的陈年女儿红,度数不高,却后劲足,到现在还残留在锦袍的纤维里;脂粉香则是头牌姑娘“苏怜儿”的,昨儿他搂着苏怜儿喝酒,那姑娘的香粉蹭在了他的锦袍下摆上,连带着他束发的珍珠发带里,都缠着几分甜腻的腻味。他抬手闻了闻袖口,眉头皱了皱,又松开,反正他素来不在意这些,左右不过是些风尘气,洗一洗也就没了。
“我说,这藏店真有那么邪乎?”孙北辰终于把骰子停下,捏在指尖转了个圈,然后踹开车帘。冷风“呼”地灌进来,带着雾水的寒气,吹得他鬓边的珍珠发带晃了晃,发带末端的银铃“叮铃”响了一声。他抬手扯下腰间挂着的青铜令牌,那是前儿在“聚财楼”赌坊赢来的。
说起这令牌,孙北辰就忍不住想笑。前儿他赌牌,赢了个老赌鬼的全部家当,那老赌鬼哭丧着脸,鼻涕眼泪一起流,说这令牌能进城西的藏店,里头的“宝贝”比青楼头牌还勾人,连玩法都透着旁人碰不到的野趣。老赌鬼还说,昨儿有人为了抢个姑娘,把自己的无名指都押在这儿了,最后姑娘没抢到,手指也没了,只能抱着断指哭着走的。
当时孙北辰只当老赌鬼是输急了胡咧咧,可今儿一早就听府里的小厮说,这藏店确实古怪,只接有令牌的客人,里头到底卖什么、玩什么,没人说得清。他本就闲得发慌,又爱凑热闹,一听这话,立马就坐不住了,揣着令牌就来了。
车夫勒住马,马鼻喷出的白气混进晨雾,很快就散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回公子,这藏店邪性得很。前个有个盐商,就是城南开‘裕丰盐行’的王老爷,他不信邪,没带令牌就想硬闯,结果第二天就没了踪影。他家里人来寻,只在巷口捡到半只染血的绣鞋,那绣鞋是王老爷新给小妾买的,还没穿几天呢。”
车夫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听说里头的货,不光是玉石古玩,还有些……是掌柜从南边‘收’来的姑娘。那些姑娘有的是欠了债被卖进来的,有的是被人拐来的,性子烈的,没几个能撑过三天。前儿我还看见有侍卫从后门抬出去个担架,盖着白布,底下好像还渗着血……”
“行了,别瞎咧咧了。”孙北辰嗤笑一声,翻身跳下车。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地面,沾了不少泥水,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他抬手理了理嵌珍珠的发带,指腹蹭过流苏上的银铃,“叮叮当当地往门口走,在紫彦城,除了皇帝和他爹,谁他都不放在眼里,哪会怕什么‘邪性’的店铺?
刚走到阶前,两个黑衣侍卫就伸手拦他。孙北辰被拦得一皱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瞎眼了?”
他把令牌往侍卫手里一扔,令牌砸在侍卫掌心,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看清楚这玩意儿!耽误小爷寻乐子,仔细你们的狗命!”
侍卫捏着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云纹。那云纹刻得很深,纹路深浅均匀,边缘却有刻意磨出的旧感,倒像是真的,藏店的令牌素来如此,为了防伪造,特意做旧处理。侍卫抬眼再看孙北辰,见他穿的锦袍上绣着暗纹银龙,腰间挂着块鸽血红玉佩,玉佩有拇指那么大,颜色纯正,一看就价值不菲。他满身贵气,却又透着股轻浮,显然是哪家不管束的世家子弟。
侍卫正犹豫着要不要放行,里头突然传来掌柜的声音。掌柜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点谄媚的妥协:“让孙公子进来,别怠慢了贵客。”
孙北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斜了侍卫一眼,跟着迎上来的小厮往里走。小厮穿着灰布长衫,头低着,走路轻手轻脚的,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穿过挂着墨色纱帘的门厅,大厅里的气息骤然变了。没有寻常店铺的喧闹,连说话声都没有,只飘着股极淡的异香。那香像是檀香混了些别的东西,甜得发腻,又隐隐裹着点若有若无的腥气,藏在熏炉的烟气里,不细闻根本察觉不到。熏炉摆在大厅正中的八仙桌上,是个青釉瓷的,炉盖镂空,烟气从镂空的花纹里飘出来,袅袅娜娜地升上天花板,然后散在雾里。
孙北辰的脚步顿住了,他指了指大厅尽头的月亮门,那门是圆形的,框着后面的庭院,门上还挂着串珠帘,珠子是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着倒像是珍珠。“那是哪儿?”
小厮的脸色瞬间白了,比刚浆洗过的白棉布还白。他连忙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扯了扯孙北辰的锦袍袖子,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易碎品:“公子别问,那是‘静云院’,是……是店里贵客专属的地方,咱们得绕着走,万万不能靠近的。”
“贵客?”孙北辰来了兴致。他长这么大,在紫彦城横着走惯了,除了宫里的几位皇子和公主,还没见过哪个“贵客”能让一家店铺这么忌惮。他仗着自己是左丞相的儿子,谁都不敢惹,硬是拨开小厮的手,抬脚就往月亮门的方向凑。小厮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灰布长衫的领口,却不敢真的拦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念叨着“公子别去”、“会出事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月亮门后的庭院栽着几株芭蕉,芭蕉叶子宽大,绿油油的,却被晨雾浸得发沉,垂在半空中,像一道道绿色的屏障,挡着里面的景象。孙北辰伸手扒开一片芭蕉叶,叶面上的露水沾在他的指尖,凉得他指尖一颤。透过叶片的缝隙往里看,他先瞧见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背对着他站着。男人个子很高,身形挺拔得像院角那棵老槐树,长衫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在雾里泛着淡淡的光泽,衣摆垂在青石板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腰间别着柄玉柄小刀,刀鞘是墨黑色的,上面刻着缠枝莲的花纹,花纹里还嵌着银丝,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男人手里拎着串银铃,银铃和孙北辰发带上的很像,却更精致些,铃身上刻着极小的缠枝纹,不凑近看根本瞧不清。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铃身,偶尔轻轻晃动一下,银铃就发出一两声轻响,“叮铃——叮铃——”,声音清脆,却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突兀,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人的心上。
而芭蕉树下,一个穿浅绿襦裙的姑娘正安静地站着。姑娘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两支珍珠簪子,珍珠圆润,在雾里泛着微光。她的站姿很规矩,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可孙北辰看得清楚,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看着像是怕的,她的肩膀绷得很紧,像拉到极致的弓弦,眼底藏着浓浓的恐惧,睫毛不停地颤动,像受惊的蝶翼,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怕稍微喘重一点,就会引来什么可怕的后果。
“跑什么?”男人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调子,却又透着股冰冷的恶意,像在逗弄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不是说这串铃铛好看吗?你昨天还跟我说,想把它戴在手上,怎么今儿就不敢要了?”
姑娘咬着嘴唇,嘴唇被她咬得发白,却不敢说话,只是抖得更厉害了。她的指尖紧紧攥着襦裙的衣角,把衣角攥得皱成了一团,连指节都泛了白。男人往前走了一步,脚步轻得像猫,他蹲下身,视线与姑娘平齐,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迫她抬起头。姑娘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没掉下来,像在强撑着最后一点尊严。
“再跑,我就把这铃铛融了,做成小玩意儿送给你,好不好?”男人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什么贴心话,可内容却让孙北辰都觉得心头发紧。他拿起银铃,在姑娘耳边轻轻晃了晃,“叮铃——叮铃——”,铃声清脆,姑娘的身体却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孙北辰看得心尖发颤,不是怕,是觉得新鲜。青楼里的姑娘见了他,不是刻意讨好就是故作娇羞,哪见过这样的?绿裙姑娘明明怕得不行,却还强撑着不肯低头,那点藏在恐惧里的倔强,倒比那些温顺的玩意儿勾人百倍。他脚底下像灌了铅似的,还想再凑近些,看看那姑娘颈间的肌肤是不是也像看着那么嫩,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小厮手劲儿大得反常,指甲都快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发颤却带着恳求:“公子!真不能再看了!那里面的主儿……主儿脾气不好,要是惹上了就麻烦了!”
孙北辰被拽得胳膊生疼,心里的兴头被扫了一半。他低头看了眼小厮,见小厮脸色白得像纸,冷汗把灰布衫都浸湿了,不像是说谎。他悻悻地甩开手,却也没再硬闯,倒不是怕了,只是觉得犯不着为这点事坏了寻乐的兴致,要是真惹了麻烦,回头还得让他爹出面收拾烂摊子,麻烦。
可没等他转身,小厮已经半拉半拽地把他往二楼带。“听风阁”的门推开时,一股暖香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茶香,在鼻尖绕着圈。靠窗的书桌上摆着套汝窑茶盏,茶盏是天青色的,釉色均匀,看着就价值不菲;墙上挂着幅江南名家画的山水画,画里的江南水乡烟雨朦胧,透着股雅致;连软榻上的垫褥都是蜀锦绣的,绣着缠枝莲的纹样,摸上去软乎乎的,一看就是精心伺候的雅间。可孙北辰哪有心思赏这些?他往软榻上一歪,脚蹬着矮凳,满脑子都是绿裙姑娘发抖的模样,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袍下摆,想着刚才那姑娘眼里的恐惧,心里竟生出点莫名的兴奋。
没一会儿,小厮领着两个歌姬进来,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捧着玉笛。两个姑娘都穿着浅粉色襦裙,眉眼娇俏,肌肤雪白,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一看就是训练过的。“公子,掌柜说让她们陪您解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支使。”小厮放下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盏放在描金托盘里,他放的时候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茶盏,话里话外都是提醒,“您在这儿歇着,千万别下楼,小的就在门外候着,您有事喊一声就行。”说完,他又特意把门锁上,钥匙揣进怀里,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抱琵琶的姑娘最先反应过来,顺势往孙北辰怀里靠了靠,手肘轻轻蹭过他的小臂,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公子说的是,只是这琵琶刚调了弦,奴先弹支曲助助兴,等会儿再好好陪公子,好不好?”她指尖轻轻搭在琵琶弦上,没真弹,反而借着调弦的动作,手腕微微翻转,露出皓腕上系着的银铃,一动就发出细碎的响声,晃得人眼晕。
捧玉笛的姑娘也凑过来,挨着软榻坐下,玉笛横在膝头,指尖却没碰笛孔,反而伸手去够桌上的茶盏。莲步轻移时,裙摆下露出的绣鞋尖轻轻蹭了蹭孙北辰的靴面,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试探。“公子尝尝这雨前龙井,掌柜说特意给您留的明前茶,凉了就可惜了。”她端着茶盏递过去,手臂微抬,领口顺势往下滑了些,露出肩头淡淡的梨花纹身,眼神却故意往孙北辰脸上瞟,眼尾带着勾人的笑意:“奴喂公子喝好不好?”
抱琵琶的姑娘见她抢了先,立刻放下琵琶,手指绕着鬓边的珠花转了转,故意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撒娇的软意:“公子要是觉得听曲儿闷,奴给您唱段小调?昨儿刚学了曲,里面有段词,说的是‘檀郎若肯垂青眼,奴愿伴君度永宵’,公子想不想听?”她说着,身体又往孙北辰身边凑了凑,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脖颈,混着身上的脂粉香飘过来。又故意把琵琶往一旁推了推,腾出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膝盖上,指尖似有若无地摩挲着锦袍上的云纹,像羽毛挠在心上。
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围着孙北辰,一个软语相劝,一个暗送秋波,连呼吸都带着刻意练过的娇柔。捧玉笛的姑娘见孙北辰没推开她,干脆把茶盏放在一边,伸手去整理他皱了的衣领,指尖划过他的锁骨时,带着点微凉的触感:“公子昨晚没歇好?眼下都有青影了,等会儿奴给您按按肩,保准舒服。”抱琵琶的姑娘则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声音里的娇憨更浓:“公子您看,奴这腰是不是比琵琶还软?您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您揉。”
门刚关上,孙北辰的手就伸了出去。左边抱琵琶的姑娘刚在矮凳上坐下,指尖还没碰到琵琶弦,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往怀里带。姑娘没防备,踉跄着跌在他腿上,鬓边的珠花抖得叮当作响,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带着点慌乱的娇羞。孙北辰低头盯着姑娘领口露出的半截锁骨,锁骨精致,皮肤白皙,他拇指在姑娘的腕子上磨来磨去,隔夜的酒气混着身上的浊气喷在姑娘脸上:“琵琶弹得再好,哪有陪小爷快活有意思?”说着就伸手去扯姑娘的衣襟,指尖勾着领口的丝带,猛地一拽,领口瞬间松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姑娘吓得浑身一僵,指尖本能地按住敞开的衣襟,慌乱间连鬓边的珠花都晃掉了一颗,滚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响。她强压着心头的惧意,挤出几分柔媚的笑,声音发颤:“公子别急……奴、奴听您的就是……只是这琵琶还在腿上,磕着您就不好了……”说着想轻轻挪开腿上的琵琶,可手刚碰到琴身,就被孙北辰按得更紧,他的掌心贴着姑娘的手背,力道重得让她疼,眼神里满是不耐烦的欲色。
另一个捧玉笛的姑娘见状,手里的玉笛差点脱手,她慌忙起身,手指绞着裙摆,声音细若蚊蚋:“公……公子,要不先让妹妹弹支曲儿吧?她弹的曲最是好听,能给您助助兴……”话没说完,就被孙北辰一记冷眼扫过,那眼神像淬了冰,吓得她膝盖一软,又跌坐回原位,双手紧紧攥着玉笛,指节泛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被按在怀里的姑娘见求饶没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砸在孙北辰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顿了顿。她哽咽着抓住衣襟,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公子饶了我……我……我只是个歌姬,掌柜说只负责弹琴伴唱的……”
“只负责弹琴?”孙北辰嗤笑一声,另一只手顺着姑娘的腰往下滑,隔着轻薄的锦裙,能清晰摸到腰肢的细软。他指尖故意在姑娘腰侧捏了一把,惹得姑娘浑身发抖,才慢悠悠开口:“掌柜把你们送来,不就是让小爷开心的?装什么贞洁烈女?”说着,手指越发放肆,竟往姑娘的裙底探去。姑娘吓得尖叫出声,双手拼命去推他的胸膛,可她的力气哪抵得过孙北辰,反而被他按得更紧,连动都动不了,只能无助地呜咽。
右边捧玉笛的姑娘吓得往墙角缩,后背贴着凉凉的墙壁,却还是觉得浑身发烫。她看着同伴被欺负,心里又怕又急,可刚想再开口劝,就见孙北辰的目光扫了过来,那目光黏在她身上,像钩子似的,让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孙北辰伸脚勾住她的裙摆,指尖勾着裙角的银线猛地一扯,姑娘的裙摆往上缩了大半,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腿肚子控制不住地发颤。“躲什么?”孙北辰的眼神直勾勾落在那片白上,喉结动了动,伸手就去脱她的绣鞋,“过来!给小爷捏捏脚,捏得舒服了,小爷赏你银子!”
姑娘吓得脸色惨白,死死攥着裙摆不肯动,眼泪掉得更凶,声音里满是哀求:“公子……求您别这样……我……我还没嫁人,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就没法活了……”
“没嫁人正好!”孙北辰笑得越发猥琐,伸手就要去撕姑娘的裙衫,“让小爷教教你怎么伺候男人,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可指尖刚碰到姑娘的衣领,脑子里突然闪过早上的画面,静云院里,绿裙姑娘咬着唇站在廊下,就算眼里满是恐惧,也没像眼前这两个这样,一吓就哭哭啼啼,连半点骨气都没有。他再看怀里的歌姬,闭眼发抖的模样只觉得腻味,那点刚冒出来的邪火瞬间灭了大半。
孙北辰猛地推开腿上的姑娘,力道大得让她直接摔在地上,怀里的琵琶“哐当”一声翻倒,琴弦断了一根,发出刺耳的“嘣”响,像指甲刮过木头似的。他嫌恶地掸了掸锦袍上沾到的脂粉,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什么玩意儿?一个个软得没骨头,哭哭啼啼的,看着就烦!”
捧玉笛的姑娘趁机往后退,想躲到门后,却被孙北辰一把抓住头发,硬生生拽到面前。他盯着姑娘泛红的眼睛,手指狠狠掐着她的下巴,语气狠戾:“想跑?小爷还没玩够呢!”说着就往姑娘脸上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雅间里回荡,姑娘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两个姑娘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没一会儿额头就磕出了红印,渗着点血丝。
孙北辰看着她们这副狼狈模样,更觉得无趣,抬脚踹开身边的姑娘,姑娘被踹得跌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滚!再哭一声,小爷把你们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
两个姑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扑到门边,指尖慌乱地去够门锁,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半天都没对准锁孔。孙北辰从腰间摸出钥匙扔过去,钥匙“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眼神里满是不耐:“自己开!再磨蹭,小爷让你们好看!”
穿粉裙的歌姬连忙捡起钥匙,指尖颤抖着插进锁孔,试了三次才把锁打开。两人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裙角扫过门槛时,还差点绊倒自己。孙北辰靠在软榻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锦裙的腻滑感,却只觉得恶心,比起静云院那个能让人想把她“驯”服的绿裙姑娘,这两个只会哭求饶的歌姬,连提不起他半分兴趣。
他百无聊赖地捏着茶杯转了转,茶水早就凉了,杯底沉着几片干瘪的茶叶。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响,满脑子都是穿月白长衫的男人,那人到底是谁?对付姑娘的法子怎么那么多?要是能跟着学两招,把那绿裙姑娘抢过来,好好“玩玩”,岂不是更有意思?
就这么熬到日头偏西,晨雾早就散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雅间,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孙北辰实在坐不住,抓起桌上的鸽血红玉佩揣进怀里,玉佩的凉意透过锦袍传来,才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他走到门边拍了拍门板:“开门!小爷要透气!”
小厮在门外应了声,开门时还在絮絮叨叨地劝:“公子,您可别再乱走了,掌柜特意吩咐过,西侧走廊不能去,静云院更是碰不得……”
“少废话!”孙北辰打断他,径直往楼梯走,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楼梯扶手,带起一层细灰,“小爷就去院子里转两圈,还能丢了不成?”小厮不敢拦,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像个甩不掉的尾巴,手里还攥着块干净的帕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孙北辰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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