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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黑风卷舰随波逝,夜沉鬼市带祸来(2 / 2)

想到这些,墨泯的心口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传我命令,第一,让青岚带三十个人,乘最快的船去黑风口海域打捞,能捞回多少货物算多少,尤其是温家的银饰和沈记的蜀锦,就算只剩碎片也要带回来;第二,让织锦巷的布铺掌柜,准备双倍的水纹绫和桂花布,送到沈记去,就说墨家赔给他们的,不够再补;第三,让粮仓的管事,调三十石最好的新米送到柳记,务必赶在官府采买前送到;第四,让银匠铺连夜赶制一套赤金镶珠首饰,送到温家,就说是墨家给老夫人的贺礼。”

青岑连忙应声:“是!属下这就去办!”他刚要转身,又被墨泯叫住了。

“等等,”墨泯补充道,“再让哨探密切关注金家的动静,还有暗影教的行踪。珠煞和骨音既然敢炸船,肯定会留下痕迹,一定要查清楚他们的老巢在哪。”

青岑退下后,书房里只剩下墨泯一个人。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的石榴树,风过处,叶子簌簌落下,像在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她打开袋子,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可她却尝不出半点甜味,只觉得心里又苦又涩。

“沈掌柜、柳少东家、温小姐……”墨泯轻声说,眼底满是坚定,“我墨泯向你们保证,绝不会让你们失望。暗影教欠的账,我一定会讨回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阿泽、张五和两个伙计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他们的衣服还在滴水,脸上满是灰尘和疲惫,阿泽的手臂上缠着布条,血迹透过布条渗了出来。

“少爷!”阿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愧疚,“我们没用,没能护住托付货,还让阿禾……阿禾他……”话没说完,他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墨泯连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快起来,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好。阿禾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好好安葬他,照顾他的家人。”她看了看阿泽的伤口,皱了皱眉,“先去让大夫处理伤口,再把遇袭的详细情况告诉我。”

阿泽点了点头,跟着伙计去了偏院。张五把珠煞和骨音往海里扔染布、嫁祸金家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墨泯听,末了还攥紧拳头:“这群人真是阴毒,就盼着咱们跟金家斗起来!”

墨泯听完,指尖在海图上轻轻敲了敲,眼底没了往日的冷厉,反倒浮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挑唆?那咱们就顺了他们的意。”

她拿起笔,在海图上金家布庄附近画了个圈:“青岚去黑风口打捞时,不用急着藏那些染布碎片,反而要‘不小心’让沈、柳、温三家的人先看见,他们本就为丢货急红了眼,见了金家独有的胭脂红,自然会去找金家讨说法。”

张五愣了愣:“少爷,这……这不是让矛盾闹大吗?”

“闹大才好。”墨泯抬眼,目光亮得惊人,“有人想坐收渔利,咱们就给他们搭个‘戏台’。让青岑别直接查暗影教据点,先去盯着金家,金家被冤枉,肯定会追查是谁栽赃,到时候他们的人跟暗影教的人撞上,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既能揪出暗影教的老巢,又能让各家看清真相,岂不比咱们单打独斗省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丢的货,我已经让人备了双倍的蜀锦、贡米和银饰,先给沈、柳、温三家送过去稳住人心,他们知道墨家肯担责,后续才会愿意跟着咱们的步调走。”

张五看着墨泯眼底的盘算,心里的焦虑瞬间散了。他这才明白,少阁主哪里是要顺着暗影教的坑跳,分明是要借着这坑,反过来给暗影教设个更大的局,那些丢了的货、枉死的伙计,绝不会白白牺牲。

墨泯转身走到窗边,望着海面的方向,海风卷着水汽吹进来,拂动她袖口的暗纹,眼底的坚定却像淬了火似的,半点没晃。她清楚,接下来的路必定难走,可她半分退意都没有,不光要守住墨家几代传下的信誉,更要护住那些把身家托付给她的人,护住紫彦城这一方海面的安宁。

说话间,窗外的天色像被人掐住了咽喉,一点点沉下去。暮色是泼翻的浓墨,顺着紫彦城南郊斑驳的城墙往下淌,将鬼市入口的青石板路浸得发乌,连路边野草的影子都黏在地上,像一团团化不开的阴翳。

掌柜揣着布囊走在前面,粗麻布蹭着衣襟,囊里五十两银子的棱角硌得掌心发麻,可这点疼,比起心口那股往上涌的慌意,连个零头都算不上。紫怡的话还在耳边绕,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弄不到紫髓膏,你我都别想活”,扎得他后颈的汗毛直竖,连脚步都沉了几分。

李三跟在后面,手始终按在腰后的短刀上。他比掌柜高半个头,宽肩能挡巷口的风,却忍不住频频往两侧瞟。鬼市的规矩他早听过:白日是荒坟堆,夜里才聚起商贩,卖的多是官府禁售的物件,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狠劲。刚拐过第三个拐角,巷尾老槐树下的身影突然撞进眼里,穿灰布衫的货郎蹲在那儿,面前摆着黑漆木箱,箱盖半掩,里面几个贴黑纸的瓷瓶露着口,像暗处窥人的眼。

“是胡老鬼?”掌柜脚步顿住,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他早打听清楚,鬼市上敢卖紫髓膏的,只有这个姓胡的老头,据说前几年在西域跑商,手里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渠道。李三眯眼瞧了瞧,货郎下巴那三缕山羊胡泛着白,和先前打听的模样分毫不差,便点头:“该是他,掌柜小心,听说这老东西精得很,还会用迷烟。”

两人刚凑过去,胡老鬼就抬了头,浑浊的眼睛扫过掌柜的布囊,嘴角勾出抹冷笑:“两位是来买‘提神膏’的?”他故意把“提神膏”三个字咬得重,这是紫髓膏在鬼市的暗语,怕被官府探子听了去。掌柜心里一紧,忙点头,指尖悄悄攥紧布囊:“胡老丈,我们要最好的,多贵都成,只要货真。”

胡老鬼没急着应,反而伸手掀开箱盖。里面的瓷瓶摆得齐整,瓶身上刻着极小的“髓”字。他拿起一个晃了晃,膏体在瓶里发出“沙沙”轻响:“上月刚到的西域货,纯度比上次高,一口就能解瘾。”瓷瓶递过来时,掌柜的手刚抬,胡老鬼却突然收回,眼神骤然利起来:“不过我有规矩,先验货,再付钱,只收现银,不赊账。”

掌柜忙让李三打开布囊,银子的寒光在暮色里闪了闪。胡老鬼的眼亮了亮,却往巷口瞟了瞟:“跟我来,这儿人杂,验货得去里面的破庙。”掌柜心里犯嘀咕,可没别的法子,只能跟着往深处走。破庙的门塌了一半,里面堆着断碑,香炉里插着几根烧剩的香,烟味混着霉味呛得人咳嗽,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断碑上的字忽明忽暗。

胡老鬼把瓷瓶放在断碑上,掏出银簪挑开盖,里面的紫髓膏泛着暗紫色光,像凝固的血。他挑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你看,黏而不稀,还带点杏仁香,正宗西域货。”掌柜的手刚要伸,胡老鬼突然收了簪子:“别急,让你的人在外头守着,我跟你说件事,这膏是从‘影’字帮手里弄的,他们特意交代,有人来买,得先递个信。”

“影字帮?”掌柜的心脏猛地一沉,布囊差点从手里滑下去。暗影教的人竟也盯着紫髓膏!他强压着慌,扯出个笑:“我们是城里布庄的,老板犯了瘾,急着用。”胡老鬼却笑了,浑浊的眼里满是怀疑:“布庄的人会带这么多银子?还带着会功夫的伙计?我看你们是官府派来的吧!”

话音刚落,破庙外突然传来“咚”的闷响,李三的声音裹着疼传进来:“掌柜小心!有埋伏!”掌柜刚要转身,就见胡老鬼从怀里掏出个竹筒,对着他“咻”地吹了口气,甜香扑面而来的瞬间,他的头猛地昏沉,手脚软得像没了骨头。原来胡老鬼根本不是来卖膏的,是故意引他来的!

“你……你是谁的人?”掌柜的声音发颤,眼前的胡老鬼却慢慢扯下下巴的山羊胡,底下是张陌生的脸,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嘴角,正是他在藏店见过画像的暗影教“刀疤陈”!他吓得魂都快飞了:“是……是紫东家派你来的?”

刀疤陈没答,反而捡起地上的瓷瓶,里面的紫髓膏早换成了普通药膏。他一脚踩在掌柜手背上,疼得掌柜惨叫出声:“紫怡那女人,真以为能瞒过教主?她想靠紫髓膏讨好太子,却不知道太子的瘾,早被教主控着了!”他蹲下身,声音像蛇吐信:“今天我就是来告诉你,紫髓膏只有暗影教有,想要,就得乖乖听教主的话,否则……”

他顿了顿,指了指庙外。李三的惨叫声越来越弱,几乎听不见了。掌柜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他知道自己掉进了陷阱,可更怕紫怡的怒火:“我……我听你们的!只要给我紫髓膏,让我做什么都成!”

刀疤陈满意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瓷瓶:“这是半瓶,够撑三天。三天后带五十两来这儿,我给你新货。记住,别跟紫怡说见过我,走漏风声,你和你乡下的老娘,都得死。”掌柜忙接过瓷瓶,紧紧抱在怀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刀疤陈又踹了他一脚:“滚吧,别耍花样。”掌柜连滚带爬地跑出破庙,见李三被打晕在地,脸上满是血,也顾不上心疼,拖着人往鬼市外跑。直到坐上马车,他才敢大口喘气,怀里的瓷瓶硌着胸口,凉得像冰,可他却觉得比什么都珍贵,至少,能活过今晚了。

与此同时,藏店听竹轩里,紫怡正坐在紫檀木桌前,指尖摩挲着阿瑜送的羊脂玉玉佩。窗外的月光透过竹影,在玉佩上投下斑驳光影,却没半点暖意。刚收到的消息还在心头绕:掌柜在鬼市遇上了暗影教的人。她早怀疑暗影教盯着紫髓膏,却没料到他们敢动她的人。

“看来,这东西不好搞了。”紫怡轻声说,眼底闪过丝狠厉。她之前就觉得怪:阿瑜的瘾来得突然,每次发作都要紫髓膏,偏偏这膏被官府禁售,只有暗影教有货。

门外传来轻响,是掌柜回来了。他浑身是泥,怀里紧抱着黑色瓷瓶,一进门就“扑通”跪下:“紫东家,我把紫髓膏带回来了!”紫怡抬眼,见掌柜脸上沾着血,李三被两个小厮扶着,昏迷不醒,心里便猜了七八分。她没急着要瓷瓶,反而端起桌上的茶,慢悠悠喝了一口:“路上遇到麻烦了?”

掌柜的身子抖了抖,不敢瞒,把遇着刀疤陈的事说了一遍,只字没提被威胁的话。紫怡的手指猛地攥紧茶杯,茶水溅出来,滴在玉佩上:“暗影教竟敢跟我抢生意,真是活腻了。”她顿了顿,又道:“你先下去休息,让大夫给李三看看。紫髓膏我先收着,等那位公子来了再给。”

掌柜应着退出去,紫怡看着桌上的黑色瓷瓶,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她拿起瓷瓶晃了晃,膏体的轻响在屋里飘着。“想靠紫髓膏控制我?暗影教,你们打错算盘了。”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白色粉末,这是从西域商客手里弄的“解瘾散”,能悄悄压制紫髓膏的瘾。她打开瓷瓶,倒了点粉末进去,轻轻晃匀,嘴角勾出抹冷笑:“这紫髓膏,往后可就由我说了算了。”

窗外的竹影被风吹得晃,像无数只鬼手在跳舞。紫怡把玉佩贴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稍许冷静。她知道暗影教不会善罢甘休,可她更清楚,只要控住那位公子的瘾,就能借他的势力对抗暗影教,到时候,紫彦城的地下势力,就该由她紫怡说了算。

鬼市深处的破庙内,刀疤陈指尖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昏暗中只见字迹潦草:“紫怡已中计,三日后续货”。他将纸条甩给身旁的黑无常,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狠劲:“回禀教主,紫怡已用了咱们的紫髓膏。不出几日,便能借她牵住太子,再让太子亲手端了墨家。”

黑无常接过纸条,只沉沉点了下头,身影一晃便融进庙外的暮色里,没了踪迹。

刀疤陈低头瞥了眼地上未干的血迹,猩红在暗处泛着冷光,他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低声呢喃:“墨家……这局,你是逃不掉了。”

夜色渐沉,鬼市的零星灯火挨个熄灭,唯有破庙前的断碑立在月光下,碑面冷硬,映着满院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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