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屏幕上闪烁着关于“心理时间”与“伪装实相”的研究笔记。夜深了,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他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抽离感,仿佛那些光点不是真实的灯火,而是投射在幕布上的幻影。
“柳儿,你相信我们看到的这个世界可能只是某种伪装吗?”他转头问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妻子。
柳儿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含着笑意:“又在你那些赛斯资料里找到什么了?”
“就像两军作战时穿的迷彩服,”李明起身坐到她身边,“我们肉眼所见的一切,或许只是宇宙披上的伪装,背后是完全不同的能量实相。”
柳儿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封面上《内观修行》几个字依稀可见。“佛教说‘色即是空’,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去稷下学院参加校庆呢。”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熟睡的两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李明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熟悉的林荫道上,四周雾气缭绕。远处,稷下学院的钟楼在雾中若隐若现。
“柳儿?”他转头发现妻子就在身旁,同样困惑地环顾四周。
“我们这是...在做梦吗?”柳儿轻声问,声音在奇异的静谧中格外清晰。
李明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有感觉却不痛。“像是进入了某种‘心理时间’,注意力完全转向了内在。”他想起自己的研究,“看周围,是不是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柳儿点头,眼前的景象确实真实却又虚幻,树木的轮廓微微波动,如同热浪中的海市蜃楼。更奇特的是,她能同时感知到树木内在的生命流动,仿佛肉眼所见只是表相,背后还有更深层的能量实相。
远处传来熟悉的钟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沿着林荫道向前走去。雾气随着他们的行进渐渐散去,稷下学院的全貌逐渐清晰——红砖建筑爬满藤蔓,图书馆的玻璃穹顶在某种看不见的光源下闪烁,广场中央的青铜雕像一如往昔。
“比记忆中的还要真实,”柳儿轻声道,伸手触摸路边的梧桐树,指尖传来的不仅是树皮的粗糙触感,还有某种生命能量的脉动,“这就是你说的‘伪装实相’背后的东西吗?”
李明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注意力被远处一群人影吸引。那些人影逐渐清晰,竟然是他们大学时期的同学和老师,穿着当年的服饰,言谈笑语仿佛从未中断过。
“这不是简单的回忆,”李明喃喃自语,“我们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的稷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走来——已故的哲学系陈教授,他们最喜欢的导师。
“李明,柳儿,你们终于来了,”陈教授笑容和蔼如昔,“每次校庆都盼着你们这些优秀毕业生回来呢。”
柳儿下意识地抓紧李明的手臂,低声说:“陈教授他...不是已经...”
李明心中一震,但随即意识到在这个状态下,一切似乎都有可能。他稳住心神,微笑道:“陈教授,好久不见。”
“不久不久,时间在这里其实很弹性,”陈教授意味深长地说,眼睛似乎能看透他们的思绪,“跟我来,有个讲座你们一定会感兴趣。”
随着陈教授穿过熟悉的走廊,李明和柳儿都注意到周围的异常现象:墙上的画作内容在缓慢变化,窗户外的景色时而白昼时而星空,偶尔有光影如流水般从天花板淌下,在地面形成奇异的图案后又消失。
讲座在103阶梯教室举行。当他们推门而入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有些是他们认识的,有些则完全陌生,甚至有些人的形态似乎并不完全稳定,偶尔会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今天我们要探讨的是‘心理时间与实相本质’,”陈教授站在讲台上开场,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座各位能够参与这个讨论,都因为你们已经开始意识到了一个真相——你们所谓的物质世界,其实是一种精妙的伪装。”
柳儿和李明对视一眼,惊讶于话题与他们睡前讨论的内容如此契合。
“就像两军作战时穿的迷彩服,”陈教授继续道,用了与李明睡前完全相同的比喻,“宇宙用形形色色的物质现象伪装了自己,让我们误以为这就是全部。而当我们进入心理时间,注意力从外在转向内在...”
随着陈教授的话语,教室的环境开始变化。墙壁逐渐透明消失,周围的场景融化为流动的光影图案,在座的人们也变成了发光的存在体,彼此之间由纤细的光线相连,形成一个复杂的网络。
“...我们开始感知到实相的本质是能量和意识。”陈教授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不再通过空气传播。
李明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扩展,能够同时感知到柳儿的思绪、周围其他人的意识片段,甚至教室之外广阔的能量场。他看向柳儿,发现她的形态也在发光,比平日更加美丽和真实。
“催眠状态、内观冥想、梦境体验,”陈教授的声音继续回荡,“这些都是通往真实认知的门户。现在,让我们实践一下...”
一阵柔和而有力的能量波动穿过整个空间,李明感到自己的意识进一步深入内在。忽然间,他不再是“观察”稷下学院,而是成为了稷下学院的一部分——他同时是砖石中的一块,是树根下的一方泥土,是图书馆里的一册书籍,也是钟楼上敲响的钟声。
在这种奇特的意识状态中,他感知到了柳儿同样融入了这个场域,她是春风拂过走廊的轻柔,是黑板上的粉笔痕迹,是教室里智慧碰撞的火花。
他们既是独立的个体,又是整体的一部分;既保持着自我意识,又体验着与万物的联结。
“这就是实相的本质,”陈教授的声音如同背景音乐般柔和,“分离是假象,联结才是真理。时间是一种错觉,此刻即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李明和柳儿的意识逐渐回归到较为集中的形态,教室的环境也恢复了原状。
讲座结束后,陈教授特地走到他们面前:“记住这次体验。在你们所谓的醒时生活中,也可以触及这种状态。注意力向内,感知能量,看破伪装。”
“可是我们醒来后还会记得吗?”柳儿问,声音里有着不舍。
陈教授微笑:“就像梦中的深刻体验,你们会记得其中的智慧和感受,尽管细节可能会模糊。现在,该回去了。”
走廊尽头出现一扇发光的门,其他人纷纷走向那里并消失在其中。当李明和柳儿携手穿过那扇门时,感到一阵轻柔的旋转和下坠感...
...然后他们在自己家的床上睁开了眼睛。晨光透过窗帘,窗外传来清晨的鸟鸣。
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感受着熟悉的现实环境,却又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那个梦...”柳儿轻声开口。
“不只是梦,”李明转向她,眼神清明,“我们确实经历了什么。”
柳儿点头,她仍然能隐约感知到房间内物品的能量场,以及与她丈夫之间那种深刻的联结感,不再局限于物理身体的接触。
那天早晨,他们比平时更加安静,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尝试着将那种内在的注意力带入日常生活。
上午,当他们真正站在稷下学院的广场上参加校庆活动时,两人相视而笑。眼前的学院与“梦中”所见既相同又不同,但他们现在能以双重视角来看待这一切——既看到物质的表象,也感知到其下的能量实相。
“看破伪装,不是否定这个世界,”李明轻声对柳儿说,一边向走过的老同学点头致意,“而是更深刻地理解和体验它。”
柳儿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收紧:“就像同时清醒和做梦。”
在校庆讲座中,当一位教授恰好讲到“人类感知的局限性”时,他们再次相视而笑。讲座结束后,李明甚至举手分享了一些关于“心理时间”的见解,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兴趣。
傍晚时分,两人漫步到梦中的林荫道,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
“你觉得我们还能再次进入那种状态吗?”柳儿问。
李明停下脚步,闭上眼睛片刻,然后重新睁开:“不需要完全进入,我们已经带回了最重要的部分。”
他指向周围的世界:“现在我知道,这个‘伪装实相’既是遮蔽,也是启示。就像迷彩服上的花花草草,它们既是伪装,也是自然之美的一部分。”
柳儿会意地点头,随着他一起静静地站立,感受着肉眼所见的世界和其下流动的能量实相,如梦似幻,却又真实不虚。
当稷下学院的钟声再次响起,回荡在暮色中,他们知道这一次,钟声既在外部空气中振动,也在他们内心的空间回响。
夕阳的余晖穿过稷下学院古老的梧桐树,在红砖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明和柳儿站在钟楼前,感受着钟声在空气中产生的振动,同时也感知到那振动在他们意识深处引起的共鸣。
“钟声从未如此...立体过。”柳儿轻声说,闭上眼睛,“我能听到它的音调高低,还能感觉到它的振动频率,就像能看到声音的形状。”
李明点头,他也有类似的体验。自从那个奇特的“梦”后,他们的感知似乎开启了某种双通道模式——既能接收外部信息,又能同步感知内在的能量映射。
“李明!柳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们转身,看到大学时期的好友周涛正快步走来,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听说你们也来了,我找了半天!”周涛与他们热情拥抱,“十年不见了,你们一点没变。”
寒暄中,李明注意到自己能够同时感知到周涛的情绪状态——那喜悦的表象下隐藏着一丝焦虑和疲惫,像是一曲交响乐中不和谐的音符。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熬夜工作?”李明突然问道,“心脏区域有点能量阻塞。”
周涛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你怎么知道?最近项目赶工,确实经常心悸。”
柳儿轻轻碰了李明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贸然透露太多。但周涛却来了兴趣:“你们是不是学了什么中医诊断的技巧?能看出来我心脏不好?”
三人沿着林荫道漫步,李明和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意识到,那种在“心理时间”中获得的感知能力,在醒时世界中依然部分保留着。
在校庆晚宴上,这种能力变得更加明显。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老同学们推杯换盏,笑语喧哗。对李明和柳儿而言,这场景既熟悉又新奇。他们不仅能听到人们的谈话,还能感知到话语背后的情绪能量——真诚的喜悦、客套的敷衍、隐藏的嫉妒或是真切的关怀,所有这些情绪都以微妙的能量形式在空间中交织流动。
“看那边,”柳儿轻声对李明说,目光投向角落的一桌,“张教授虽然笑着,但他的能量场显示出深深的悲伤。”
李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虽然张教授面带笑容与同事交谈,但他周围的能量场却呈现出灰蓝色的波动。“我们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交谈中他们得知,张教授的妻子不久前刚被诊断出重病。尽管他努力保持平静,但内心的担忧和悲伤却无法完全隐藏。
“很奇怪,我通常不会对外人说这些,”张教授在倾诉后略显惊讶地说,“但和你们交谈,有种莫名的安心和理解。”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周涛带着一位女士来到他们桌前。
“这是我同事林薇,心理学家,”周涛介绍道,“刚才我跟她说了你们能看出我心脏不适的事,她很好奇。”
林薇目光敏锐地打量着李明和柳儿:“周涛说你们似乎有某种直觉诊断能力。能多告诉我一些吗?”
柳儿斟酌着词语:“更像是...扩展的感知。我们最近在练习注意力向内,可能因此对能量的敏感度提高了。”
“能量?”林薇的兴趣明显被激发了,“你们是指情绪能量还是生物能量场?”
李明接过话头:“更像是一种整体的感知。当我们把注意力从外在转向内在时,发现外在世界其实是一种‘伪装’,背后是能量的交互作用。就像...”他寻找着合适的比喻,“就像看到迷彩服上的花纹,同时也能感知到穿着迷彩服的士兵的存在。”
林薇的眼神变得深邃:“这听起来很像一些意识研究的前沿理论。你们听说过‘心理时间’这个概念吗?”
李明和柳儿再次交换眼神,这次带着惊讶。
“我们知道一些,”柳儿谨慎地回答,“为什么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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