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心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也察觉到了她回应中隐藏的不甘,又想起对夏初、冬雪身份的猜测,心底终究是放心不下。
她略一沉吟,抬眼吩咐道:“这镇子透着诡异,今夜你与冬雪跟我住一间房,迎春和秋菊分守左右邻屋。”
说着,她刻意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稳妥的考量:“如此,夜里若有什么动静,彼此也方便照应。”
夏初与冬雪闻言,齐声应道:“遵命,小姐。”
几人按着先前大娘指的路,朝着驿馆方向走去。
砾朔镇的街道本就短,没走片刻,街尾那处偏僻的院落便映入眼帘——正是镇上唯一的驿馆。
沈冰心停下脚步,抬眼打量这处地方:约莫一亩多的院落,院墙是半旧的土坯混着青砖,墙根爬满枯黄的藤蔓,风一吹便簌簌晃荡。
院里的几间瓦房也带着明显的岁月痕迹,有的屋顶角落缺了好几块瓦片,露出黑黢黢的椽子,风穿过缺口时,还带着“吱呀吱呀”的轻响,比镇里其他屋子都要陈旧几分。
“看来这驿馆平时少有人来。”沈冰心轻声说了句,率先迈步往院里走,夏初与冬雪紧随其后。
三人望着院里半人高的杂草,又瞥见角落那处马棚——顶棚破了好几个窟窿,露出里面朽坏的马槽,眉头都不由得轻轻蹙起。
正打量着,一阵响亮的鼾声忽然从西侧一间屋子传出来,断断续续,在空荡的驿馆里格外清晰。
三人对视一眼,抬步走过去,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屋内光线昏暗,正中已经有些腐朽的摇椅上躺着位老者,只见他须发几乎全白,脸上刻满皱纹,身上穿的驿族服饰打了好几块补丁,此时正在酣睡,嘴角还沾着点涎水。
夏初上前一步,放轻声音唤道:“老人家醒醒,我们要打尖住店。”
那老者被这声呼唤从睡梦中拽醒,迷迷糊糊抬手,用脏兮兮的袖子揉了揉浑浊的眼眸。
等看清站在门口的沈冰心三人,他原本惺忪的眼睛瞬间亮了——这地界除了两年前有两位军爷传军情时路过歇过一晚,便再也没见过外人,更别说眼前这般齐整的姑娘家。
他连忙从摇椅上起身,动作略显笨拙地搓了搓手,笑着回话:
“三位姑娘,小老儿姓周,你们唤我老周就成。是要在这儿歇脚吧?咱们这驿馆里还留着三间干净厢房,都挨着呢,你们看成不?”
夏初闻言,下意识回头看向沈冰心,等她拿主意。
沈冰心迎上她的目光,轻轻颔首,示意可以应下。
一旁的冬雪见状,悄悄凑近沈冰心,压低声音道:“小姐,你和夏初跟着周老去看房间,我去院门外,把迎春她们照看的马匹牵进来安顿好。”
沈冰心听罢,抬手轻轻摆了摆,算是应了她的提议。
冬雪立刻转身,脚步轻快地朝着院门外走去,而沈冰心则与夏初一道,跟在老周身后,往驿馆深处的厢房走去。
老周领着两人转了三间厢房,所谓的“干净”,也只是比驿馆其他地方少些灰尘——墙角还沾着蛛网,桌案边缘有些泛潮。
夏初皱了皱眉,沈冰心打量着房间没说什么,她们皆有修为在身,倒也没那么娇气。
两人没表露身份,沈冰心直接按市价付了钱,每间房两个铜板,再加上马匹,七枚铜板递到老周手里。
老周接钱时手指都在颤,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忙点头哈腰地应着:“几位姑娘放心,你们先整理房间!小老儿这就去后院抱草料,给你们的马匹添上!”
他顿了顿又接着笑道:“咱们这驿馆地处偏僻,没什么精细吃食,就只有朝廷拨的军粮做的锅贴,几位姑娘要是饿,小老儿这就去给你们热几份?”
夏初当即摇了摇头:“不劳烦老人家了,我们随身带了干粮,您只管帮我们照看好马匹就行,其他的我们自己解决。”
老周一听这话,心里更乐了——姑娘们付了钱,连口粮都省了他的,简直是大善人呐!
他连忙应了声“得嘞”,转身就要往后院去,可刚迈出去三步,又猛地顿住脚,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多了几分凝重。
他转回来,压低声音嘱咐道:“姑娘们,有些话小老儿得跟你们说清楚——入夜之后,你们就待在屋里,不管听见外头有什么动静,都千万别好奇出来。”
“不过你们也不用怕,咱们这毕竟是朝廷的地方,没什么危险。要是实在害怕,你们几位挤一间房也行。”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语气更沉了些:“还有啊,晚上小老儿会缩在自己屋里,不管是谁叫门、喊人,我都不会出来的。这些你们可一定要记牢了!”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