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轰隆”一声落锁时,艾时正弯腰捡那枚从镇纸上脱落的铜钉。他猛地抬头,矿灯光柱撞在石门上,映出狰狞的裂纹——刚才清棺时不小心碰了棺尾的机关,这道封死通道的石门,竟是墓主人生前就设好的“自毁闸”。
“他娘的!”王勇用工兵铲猛砸石门,火星溅在他手背上,“这破石头比城墙还硬!”
刘胖子靠在石壁上,伤臂疼得直抽气:“别砸了,听回声,后面是实心夯土,砸不开的。”他指了指通道两侧,“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老墓里常留逃生道。”
矿灯光柱在岩壁上扫来扫去,除了斑驳的霉痕,只有些前人盗墓时留下的凿痕,最深处不过寸许。艾时摸了摸岩壁的温度,左侧比右侧凉些,他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水汽味。
“这边有戏。”他示意王勇用工兵铲沿着石缝凿,“听声,里面是空的。”
凿了约莫半个时辰,岩壁终于裂开道缝,一股冷风灌进来,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王勇伸手一推,整面石壁竟像扇门似的往里转,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黑得像没底的井。
“是盗洞!”刘胖子眼睛一亮,“以前有人从这儿出去过!”
艾时先钻了进去,洞道狭窄,只能匍匐着往前爬,头顶不时有碎石落下,砸在安全帽上“咚咚”响。爬了约莫三十米,前方突然开阔,他脚下一空,差点掉下去——洞道尽头竟是口枯井,深不见底,井壁上嵌着些朽烂的木梯,像一排歪歪扭扭的牙。
“慢点下来!”艾时踩着木梯往下走,梯板朽得厉害,每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呻吟,“这井是明代的,看砖缝里的灰浆,掺了糯米汁,比刚才的石门还结实。”
王勇和刘胖子跟着下来,矿灯光柱扫过井底,积着厚厚的淤泥,踩上去陷到小腿肚。井底西侧有个洞口,被水草半掩着,隐约能听见流水声。
“是地下河!”王勇扒开水草,洞口豁然开朗,一股带着凉意的水汽扑面而来,“能通出去!”
艾时用矿灯照向洞内,是条人工凿出的水道,宽约丈许,水深及腰,水面泛着幽蓝的光。他弯腰掬了捧水,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异味,还带着点矿物质的清甜。“能喝,先灌满水壶。”
三人把水壶、军用水壶都灌满,又从背包里翻出仅剩的食物:两包压缩饼干,半袋酱牛肉,还有几个干硬的馒头。艾时分了分,每人一包饼干,几块牛肉,两个馒头。
“省着点吃,不知道要走多久。”他把自己那份塞进怀里,摸出工兵铲当探路棍,“地下河没光线,跟着水流走,注意脚下的暗礁。”
刚走进水道没几步,头顶突然滴下一滴水,落在艾时的矿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抬头看,井壁上渗着水,顺着砖缝往下淌,在水面上敲出“嗒嗒”的声响,除此之外,只有三人趟水的“哗啦”声,静得让人发慌。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水道渐渐变宽,水流也缓了些。王勇靠在岩壁上喘口气,掏出馒头啃了一口,干得噎人,他猛灌了几口河水,才顺过气来:“艾哥,你说这河能通到哪儿?别是绕回那墓里了。”
“不会,”艾时指着水流方向,“水往低处走,这地下河肯定通着外面的江河。你看岩壁上的钟乳石,都是往下长的,说明水流稳定,不是死水。”他用矿灯照了照钟乳石的形状,“形成至少得几百年,是条老河。”
刘胖子的伤臂开始发炎,红肿得厉害,他撕下衣角蘸了河水,轻轻擦拭伤口:“这水真凉,擦着倒舒服点。”他啃了半块饼干,把剩下的包好,“省着点,说不定明天就断粮了。”
不知走了多久,矿灯的光线渐渐暗下来——电池快没电了。三人换了备用电池,光线重新亮起来,却更让人觉得不安,仿佛这光亮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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