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的望潮港,本该是千帆竞发的渔汛旺季,此刻却死寂得只剩海浪拍岸的呜咽。码头的木桩上拴着几艘破败的渔船,船板上的血渍已凝成暗褐色,与晾晒的渔网纠缠在一起,像一张张凝固的蛛网。
叶辰站在码头最高的礁石上,青衫被带着咸腥味的海风灌得鼓鼓囊囊。他手里捏着半块船板,上面刻着“天海”二字——这是三天前从一具浮尸手里找到的,字迹被海水泡得发涨,却依旧能看出刻字人当时的用力。
“叶统领,南边的盐仓找到了。”韩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的战斧插在盐仓门口的泥地里,斧刃上沾着的不是血,是白花花的盐粒。盐仓的大门被劈成两半,里面的盐堆上,散落着几具被钝器砸烂的尸体,看服饰是天海盟的普通帮众。
叶辰转身下坡,九阶灵体的七彩光芒在他脚下凝成淡淡的光晕,避开那些尖锐的贝壳。他知道天海盟——这个掌控着东海七港的庞大组织,明面上是渔商联盟,暗地里却垄断着海盐、珍珠的贸易,盟主“翻江鼠”钱通更是个出了名的笑面虎,据说能用一把算盘算出人命的价钱。
可眼前的景象,显然不是内讧那么简单。
“这些帮众的死法不对。”傅青羽蹲在尸体旁,素白道袍的袖口沾了盐粒,她用银簪挑起死者的指甲,“指甲缝里没有血迹,反倒是有磷粉——这是‘鬼火帮’的独门伎俩,杀人前先用磷粉迷晕,再伪装成械斗。”
鬼火帮是盘踞在南海的海盗,向来与天海盟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突然杀到望潮港?
叶辰走到盐仓深处,那里有个被撬开过的暗格,暗格里残留着几片金箔。他指尖拂过暗格的边缘,九阶灵体的光芒微微波动——残留的气息里,除了鬼火帮的磷粉味,还有一股更淡、更阴冷的气息,像是……魔域的蚀骨蚁分泌物。
“不止鬼火帮。”叶辰的声音沉了下来,“有人在背后挑唆。”
话音刚落,望潮港的入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二十几个骑着海狼的天海盟精锐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腰间挎着柄鲨鱼皮弯刀,看到叶辰等人,厉声喝道:“哪来的野狗,敢在天海盟的地盘撒野?”
韩阳猛地握住战斧:“找死!”
“住手。”叶辰按住他的肩膀,看向独眼汉子,“我是青羽圣殿叶辰,来查望潮港的命案。”
“叶辰?”独眼汉子愣了愣,随即露出狞笑,“就是那个杀了灭世魔主的小子?我看是来趁火打劫的吧!钱盟主说了,最近港口不太平,凡是外来人,格杀勿论!”
他说着挥刀砍来,弯刀带着腥风直取叶辰面门。叶辰侧身避开,指尖在刀背上轻轻一点,独眼汉子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涌来,弯刀脱手飞出,插在远处的礁石上。
“钱通在哪?”叶辰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独眼汉子又惊又怒,从腰间摸出信号弹就要发射,却被傅青羽的银丝缠住手腕。银丝上的符文一亮,他顿时瘫软在地,嘴里骂骂咧咧,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说不说?”韩阳的战斧抵住他的喉咙。
“呸!”独眼汉子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我们天海盟的事,轮不到你们外人管!钱盟主说了,谁能拿下望潮港的凶手,谁就能当副盟主……”
“副盟主?”叶辰捕捉到了关键,“天海盟内部,有人想夺权?”
独眼汉子眼神闪烁,显然被说中了心事。傅青羽的银丝轻轻收紧:“是不是二当家‘浪里白条’张顺?我在暗格里闻到了他常用的龙涎香。”
提到张顺,独眼汉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就在这时,盐仓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三百多个天海盟帮众举着刀枪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穿着锦袍的瘦子,手里把玩着两颗珍珠,正是二当家张顺。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鬼火帮的海盗,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叶统领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张顺皮笑肉不笑,眼神却像毒蛇般盯着叶辰,“这些帮众不懂事,惊扰了贵客,我这就带他们赔罪。”
“不必了。”叶辰的目光扫过他身后的鬼火帮海盗,“望潮港的命案,是你和鬼火帮联手做的吧?”
张顺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拍了拍手:“叶统领果然聪明。可惜啊,聪明人死得早。”他突然挥手,“给我拿下!杀了叶辰的,赏黄金百两,升堂主!”
帮众们像疯了一样扑上来,鬼火帮的海盗则狞笑着投掷磷粉包。韩阳的战斧舞得风雨不透,将磷粉包尽数劈碎;傅青羽的银丝在空中织成光网,困住了前排的帮众。
叶辰却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张顺:“钱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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