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粥在灶台上晾着,直至温热。
张师傅这才用布巾小心地将碗包起,递给何雨柱。
“送去看守所吧,告诉他,我等着他。”
老人的指节在粗瓷碗沿上磨出了红痕。
何雨柱接过碗,碗底的温度透过布巾缓缓渗到手心。
“师傅,您就不怕他出来后,还走老路?”
张师傅往炉膛里添了块煤,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声。
“人哪能不犯错?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孩子。”
“当年若不是我没看好他,他也不会……”
话未说完,食堂门口传来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响声。
李怀德跳下车,手里紧紧攥着张纸。
“老张,好消息!杨为国在里面表现好,把杨家这些年的猫腻全抖了,纪委说可以酌情减刑!”
“真的?”
张师傅猛地直起腰,拐杖“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真的!”
李怀德赶忙展开纸给两人看。
“你瞧,这是纪委的批复,说他有重大立功表现。”
何雨柱凑过去瞅,纸上“酌情减刑”四个字格外醒目。
他突然想起杨为国被押走时的眼神,那里面除了悔恨,还有股子盼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会回头。”
张师傅抹了把脸,不知是哭是笑。
正说着,王师傅端着盆白菜进来,嘴里嘟囔着。
“今儿个的白菜新鲜,柱子,中午咱包包子?”
“包!必须包!”
何雨柱接过白菜。
“多包点肉的,给师傅好好补补。”
张师傅却摆手。
“别,素馅就行。”
“为国在里面吃不上新鲜菜,等他出来,我亲手给他包白菜猪肉馅的,管够。”
这话让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何雨柱切白菜的刀顿在案板上。
李怀德低头摩挲着手里的批复。
王师傅往灶膛添煤的手也停了。
还是李怀德先开了口。
“老张,我让人给看守所捎话,让他们多照看着点为国。”
“毕竟……”
他顿了顿。
“毕竟是你的骨肉。”
张师傅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块皱巴巴的糖纸。
“这是当年他最爱吃的水果糖,我一直留着。”
“等他出来,我就买两斤,让他吃个够。”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初冬。
张师傅的腿好利索了,每天都往看守所跑。
送去的粥从小米粥换成了玉米糊,有时还揣着两个热乎乎的窝窝头。
这天,何雨柱正在炸丸子,张师傅兴冲冲地闯进来。
“柱子!为国下个月就能出来了!”
“真的?”
何雨柱手里的勺子差点掉油锅里。
“真的!看守说的,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
张师傅的脸红扑扑的。
“我得赶紧去扯块布,给他做身新衣裳,总不能穿着囚服出来。”
“我陪您去。”
何雨柱关了火,解下围裙。
“顺便买两斤水果糖,您不是说要给他吃个够吗?”
供销社里,张师傅挑了块藏青色的粗布,反复摩挲着。
“这布结实,耐穿。”
“为国在里面肯定受了不少苦,得让他穿得暖和点。”
售货员笑着打包。
“张师傅,您这是给儿子做衣裳?看着就疼人。”
“是我儿子,失而复得的儿子。”
张师傅的声音里透着骄傲,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回到厂里,张师傅就着食堂的案板裁布,何雨柱在一旁打下手。
老人的手虽然还有些抖,但针脚走得又匀又密,像是在缝补这些年缺失的时光。
“你说,他会不会嫌弃我这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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