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监视器无法捕捉这些时间切片若隐若现的流转轨迹,林轩的量子态意识流和白渊客的能量体,只能在指挥中心远远感知。
这“遥远”在无时空概念的虚无里,没有距离刻度可言,只像意识探入一片无边的能量雾海,明明能捕捉到那丝独特波动,却怎么也没法再靠近半分,仿佛隔着无数层叠加的时空褶皱。
林轩第一次见识到实验舰在快子隧穿效应中的真实场面,即便这情景转瞬即逝,即便“距离”远到无法衡量,但那轻微察觉到的时间切片碎片,还是引起他极大的兴奋与好奇。
他隐隐感觉,这或许对破解族人疾速衰老危机有所启迪,可注意力很快被隧穿实验的实时数据吸引,这个念头暂时压进了心底。
也正是快子隧穿效应触发的刹那,实验舰航速不再稳步攀升,而是从0.5倍光速猛地跃升,数值飞速跳动,最终稳定在2.3倍光速,舰体顺着隧穿通道,稳稳向前驶去。
实验舰刚往前“窜”出数十万公里,那片能量膜上,已映出它后续“脱离”通道的残影。
在这无任何时空概念的虚无里,“前进”本就没有方向可言,所谓的“数十万公里”,不过是能量轨迹的相对位移刻度。
早在实验舰能量场触碰到通道的瞬间,舰体表层金属就浮现出轻微“逆生长”痕迹,时间的流转像被无形力量轻轻拧干,负质量场也悄然裹住舰体。
它从不是“主动前进”,更像顺着通道的能量势差,朝下游“坠落”。
更关键的是,这通道本就无半分实体,全凭快子隧穿效应临时存续,仅能维持“半个万象光点周期”。
在这无时空概念的虚无里,没有“秒”的刻度,这周期快得,大概就像寻常人眨一下眼的功夫,存续间还像被拉伸的光带般紧绷。
实验舰能量场彻底融入后,通道也不做固定形态,只跟着舰体的能量轨迹实时微调,仅在舰体前方同步生成新的能量结构,舰体能量一掠而过,身后的通道场强便迅速衰减,连残留都没有,只留一道转瞬即逝的暗淡光痕,眼看就要被虚无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Rob1号的电子音突然响起,清晰而稳定:“报告,当前快子隧穿效应正常,实验舰已稳定处于快子隧穿状态,航速已达2.3倍光速,快子轨迹、负物质配比及通道场强均保持平稳,无异常波动。”
要知道,林轩此前预计的峰值航速,不过在光速的70%左右,这样的结果让林轩一下愣住了,盯着屏幕上跳动的“2.3倍光速”数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渊客的金芒猛地亮了几分,围着全息屏转了一圈,意识传声里满是兴奋:“林老弟,你愣着干啥!这可是实打实的超光速跃迁!你正式带着华夏文明踏入超光速时代啦!从此,你和华夏文明,才算真正接触到时空的深层规则,不再是只能远远观望的局外人,哈哈哈哈!”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让林轩瞬间反应过来,愣神化作狂喜,他猛地攥紧拳头,狠狠拍了下操作台,声音都带着颤:“超光速!真的是超光速!”
而这“超光速时代”的到来,并非只是航速数字的跃升,更有着足以改写文明层级的具体意义。
它意味着华夏文明从此打破了光速对星际航行的束缚,无需再受“光年”尺度的漫长旅途限制,无论是探索遥远星域的能量壁垒、寻找时空锚点,还是在星际间灵活部署战力、应对宇宙强者的威胁,都拥有了核心主动权。
更重要的是,接触时空深层规则的契机,也让文明后续探索快子与时空的关联、突破更高阶科技,有了全新的起点。
这份振奋还没在林轩心头褪去,他盯着监测屏上定格的“2.3倍光速”,突然皱起眉,转头看向飘在一旁的白渊客,满是不解地开口:“白老,您说邪乎不邪乎!咱之前在实验室搞航速模拟,顶破天的预期也就0.7倍光速,结果这真刀真枪一试航,好家伙,直接窜到2.3倍光速,一下就干进超光速了,这也太猛了!”
白渊客的金芒轻轻晃了晃,能量体波动间透出几分笑意,意识传声清晰落在林轩耳边:“这很好理解。原先在实验室里做模拟航行,哪怕快子隧穿效应出现,也受限于实验台的空间尺度和能量供给,效应始终没充分展开,就像火种只冒了点火星,没烧起来;现在咱们可是在这无时空约束的虚空中,星核源晶供能足、负物质适配稳,快子隧穿效应彻底放开了手脚,充分展开后,隧穿过程里自然会触发‘超势垒跃迁’,能一下突破光速阈值。所以说,达到2.3倍光速的超光速状态,在这条件下再普通不过。”
林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这份兴奋还没持续多久,监测屏上的快子轨迹突然紊乱,通道边缘随之扭曲,实验舰的能量轨迹也微微偏离了预设参数。
那片不断流动而泛着镜面般光泽的能量膜上,映出的后续残影正一点点模糊。
“哎?这是怎么回事儿?”林轩猛地往前一探身,眉头都拧成疙瘩了,“能量参数没动,快子跟负物质的配合也没崩,怎么好端端地就出幺蛾子了?”
林轩的量子态意识流瞬间探入设备核心,指尖般的意识触须循着快子轨迹与能量波动快速排查。
白渊客的金芒也同步裹住监测数据,能量触须拆解着每一组异常参数。
两人几乎同时锁定症结,得出结论:“核心问题有三:一是星核源晶能量输出与快子轨迹动态调整衔接延迟,导致隧穿效应强度波动,通道随之时强时弱;二是无针对性补能机制,实验舰航速微调时,能耗波动引发快子轨迹偏移,效应稳定性下降;三是微量混沌粒子渗入,干扰快子凝聚弦,导致通道扭曲、效应濒临消散。”
白渊客的金芒凝在监测屏上紊乱的轨迹里,能量波动里满是凝重:“说白了就是‘稳效应+适配航速+防干扰’凑一块儿难!之前实验室小效应,快子轨迹固定,定一次频、供一次能就够;现在实验舰试航,航速会微调,快子轨迹得跟着变,能耗忽高忽低,单主晶供能有死角,补不上能量缺口,还拦不住干扰,隧穿效应稳不住,通道自然会乱。”
正如他所说,实验室小隧穿效应与实验舰试航所需效应的核心差异,在于“动态适配”。
小效应轨迹固定、无干扰,单主晶够用;而实验舰试航时,航速动态变化,需快子轨迹同步调整,能耗波动大,还得抗干扰。
必须解决能量与效应同步、补能、抗扰三个问题,才能让隧穿通道稳定跟随快子隧穿效应显现。
眼看引擎技术还不成熟,关键参数始终无法收敛,林轩果断终止实验,量子态意识流直接传至舰体:“切断快子发生器,逐步降低功率,解除隧穿效应,按能量特征标定轨迹返航。”
此时实验舰正处于快子隧穿过程,通道内壁因快子超光速运动形成了一层“超势垒能量膜”。
这层膜会大幅屏蔽常规中微子和引力波信号等五级文明常用的通信载体,导致从通道外部几乎无法与舰体建立有效联系。
好在,此前林轩在实验室中针对该场景做过多次模拟实验,最终验证出量子态意识流刚好能解决这一内外联系难题。
从科学原理来看,量子态意识流的核心载体是“纠缠态量子对”,其本质不受“超势垒能量膜”的屏蔽约束。
基于此,在试航前,林轩的量子态意识流,早已与实验舰的核心控制系统完成了深度绑定。
当进入隧穿状态、常规通信失效时,他通过念力加持激活纠缠量子对,意识指令借助“量子非局域性”特性,瞬间跨越超势垒能量膜,无需经过通道内的能量介质传输,直接实现与舰体的无延迟对接,这才让终止实验、指令返航的操作精准落地。
指令落地,实验舰引擎银白光缓缓暗下,快子凝聚弦迅速消散,隧穿通道场强随之衰减,舰体从负质量场的牵引中脱出,沿预设能量轨迹平稳退出,未再出现能量紊乱。
与此同时,林轩惊讶地发现,监视器里呈现的画面完全超出正常思维。
不是“实验舰进入通道、再驶出”的常规流程,而是它先从目标锚点的通道出口倒退回入口,随后通道才像被虚无吞噬般彻底隐入黑暗,像宇宙在补录一段早已完成的跃迁画面。
林轩盯着监视器,手指下意识停在控制台边缘,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反直觉的画面,原本该按“先进通道、后出通道”顺序推进的跃迁,竟变成了“先出后进”,通道消散前的回溯感,像打破了他对宇宙规律的固有认知。
林轩脸上那股子惊奇藏都藏不住,咋咋呼呼地说:“好家伙,这……这怎么还倒着来呢?按常理说,咱这舰体明明刚退出隧穿,怎么反倒先从目标锚点冒出来,再退回去了?这也太邪门儿了!”
一旁的白渊客却神色平淡,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语气轻松地给出宏观解释:“这不算特例,高维视角下,超光速跃迁本就不遵循低维时空的‘先后’逻辑,你看到的‘倒退’,只是观测层面的视觉呈现偏差。”
实际上,从维度与时空的核心逻辑来看,快子隧穿效应本质是让舰体短暂脱离低维时空的线性约束,进入“时空叠加态”。
在低维观测者,如林轩的监视器视角里,“进入通道”与“驶出通道”两个事件的时空坐标被压缩叠加,无法按常规时间顺序呈现。
而当实验舰终止跃迁、脱离叠加态时,低维时空会自动“补全”观测信息,将两个叠加的事件按“先显结果、再显过程”的顺序回溯呈现,就形成了“从出口退回入口”的画面。
对高维文明而言,这种因维度观测差异导致的视觉现象,在超光速战舰跃迁中极为普遍,并非能量故障或效应异常。
林轩愣了好几秒,才慢慢缓过神来,眼里那股子惊奇还没褪干净,轻轻点了点头:“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合着低维角度瞅东西跟高维世界的理儿,差得比我想的还多,这画面可真是开了眼了!”
他看向监视器上残留的能量轨迹,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以前只在理论里见过时空叠加态,今天才算真正直观感受到,看来跃迁的门道,还得慢慢挖。”
首次测试虽然以失败告终,但积累的大量关键数据与实操经验,反倒让林轩增添了信心与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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