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通报所有签约海商,近期东南航线风险升级,建议船队加强自卫武装,或暂避风头。流求水师将提供最高级别护航,但需提前申报并支付相应风险溢价。
此非一时之计,乃根本之图。速办!”
第二道建议,通过密信渠道,呈送汴梁枢密院与平章政事何栗:
“臣太初谨奏:今海疆不靖,贼寇凶顽,非特劫掠商船,更已威胁沿海重镇安危(如登州之事)。窃以为,被动防御,徒耗钱粮,难竟全功。为保社稷沿海安宁,臣冒死建言:
请旨敕令沿海各重要港口、军镇,如登州、莱州、明州、泉州、广州等,即刻着手更新岸防炮台。汰换陈旧不堪之火器,仿流求新炮制式,铸造射程更远、精度更高之重炮,配属精良观瞄器具,由熟练炮手操演。如此,则贼船若敢再犯,必遭迎头痛击,使其不敢近岸肆虐。所费虽巨,然相较于商路断绝、城镇遭劫之损失,实为必要之投资,乃固本培元之长策也。”
然而,正如陈太初所料,他的奏议一经在朝堂提出,便如同捅了马蜂窝。
紫宸殿内,反对之声甚嚣尘上,远比之前的攻讦更为猛烈和“有理有据”。
户部的官员首先跳出来,捧着账本,痛心疾首:“陛下!万万不可!陈太初此奏,实乃祸国之言!更新全国岸防炮台?此乃何等巨耗?初步估算,仅炮械铸造、炮台修葺一项,便需耗银不下五百万贯!这还不算日常维护、弹药补给、兵员增饷之费!如今北地大旱,赈灾犹恐钱粮不足,岂能再行此等劳民伤财之举?”
紧接着,御史言官们引经据典,群起而攻之:
“陛下!臣弹劾陈太初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其经营流求,已耗费国帑无数,今又欲将此举推及全国,实为借机扩充其势力,揽权自重!”
“所谓海盗之患,皆因其妄开海衅、结交远夷所致!今不反省己过,收敛行止,反而欲大兴土木,将沿海变成其火炮演兵之地,此乃本末倒置!”
“《司马法》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陈太初一味强调武力,置圣人仁政德化于何地?此等鹰派作风,绝非治国安邦之正道!”
“臣怀疑,其奏议中所谓‘新式火炮’,必又出自其流求工坊,此举名为加强防务,实则为自家工坊牟取暴利,乃假公济私之典型!”
更有阴险者,将话题引向更危险的方向:“陛下,沿海炮台若皆按陈太初之制式打造,则全国海防命脉,岂非尽握于其手?倘若其心怀异志……臣不敢深思啊!”
龙椅上的赵桓,听着台下唾沫横飞的争论,脸色阴晴不定。一方面,登州遇袭的惊悸未消,他确实担忧海防;另一方面,国库空虚、北地旱情的现实压力,以及旧党大臣们“祖宗之法”、“仁义为本”的冠冕堂皇之论,又让他犹豫不决。陈太初的提议,听起来很有必要,但牵扯太大,反对的声音也似乎“占理”。
最终,赵桓在巨大的压力下,采取了惯有的拖延策略,将陈太初的奏议“交由枢密院、户部、工部详议”,实则等同于搁置。
消息传回开德府,陈太初并未感到意外,只是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嘲讽。他深知变革之艰难,旧势力的阻挠无处不在。但他更清楚,危机的脚步不会因朝堂的争吵而放缓。海上的较量,终究要靠海上的实力来说话。
他望向东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宇,看到了那片波涛诡谲的海域。
流求的升级计划必须加速,而朝堂上的这场博弈,不过是另一场更为漫长、更为残酷的战争的前奏。
真正的惊雷,终将在海上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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