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毗双的决死冲锋,将义宾县及周边唐军营寨彻底化为了吞噬生命的巨大磨盘。接下来的几天,每一日都浸满了鲜血与疯狂。
初升的朝阳未能带来暖意,反而照亮了南诏军更加狰狞的面孔。
“擂鼓——!”
南诏军阵中,一声瘆人的号角撕裂了清晨的宁静,随即,战鼓如同得了癫病,疯狂地擂响。
自昨日的进攻失利后,今日的南诏军没有试探,没有阵前叫骂,第一波攻击就如同决堤的浊浪,汹涌而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各蛮族部落的附庸兵,衣衫杂乱,皮甲不全,挥舞着骨朵、弯刀和简陋的木盾,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他们像一群被驱赶的野兽,瞪着赤红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扑向唐军的营寨。
“稳住!”寨墙之上,队正、校尉们的吼声此起彼伏。西川和凤翔的老兵们沉默着,脸颊紧贴着弓臂,眼神锐利如鹰。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放!”
一声令下,黑色的箭矢如同飞蝗,带着死神的尖啸泼洒下去。冲在最前的蛮兵顿时倒下一片,惨叫声混杂在冲锋的狂嗥中,显得微不足道。但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踏着同伴的尸体,甚至是将未死的伤者一脚踢开,继续前冲。
“再放!”
第二轮,第三轮箭雨接踵而至。蛮兵的尸体在寨墙前堆积,鲜血浸润了干燥的土地,很快变成暗红色的泥泞。然而,人数太多了。他们顶着门板、举着藤牌,付出惨重代价,终于冲到了寨墙之下。
粗糙的飞钩甩了上来,扣住木制的寨墙顶端。蛮兵们口衔利刃,手足并用,开始向上攀爬。
“滚木!擂石!”陈二牛声如洪钟,他亲自抱起一块百十来斤的石头,朝着哼一声,就像断线的木偶般摔了下去,将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的墙面争夺。
西川、凤翔的老兵们三人一组,分工明确。长枪兵从垛口间隙恶毒地朝下捅刺,将攀爬者串成血葫芦;刀盾兵守在墙头,将侥幸冒头的蛮兵砍翻或直接推下;后面的弓手则持续进行压制性的抛射。
然而,在那些由陵、荣二州州兵防守的段落,情况陡然变得危急。
一个年轻的陵州兵,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看着一张满是刺青、獠牙外翻的脸猛地从墙沿冒出来,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尖,那口中喷出的腥臭热气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吓得怪叫一声,手里的长矛差点脱手,非但没有刺出去,反而向后踉跄一步,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臊气弥漫。
“废物!”旁边的队正目眦欲裂,一刀劈翻那蛮兵,回手一记耳光将那年轻州兵抽翻在地,“拿起你的矛!不然我们都得死!”
那州兵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只是抱着头,连哭都哭不出来。
恐慌是会传染的。这一小段的防御瞬间出现了松动,七八个蛮兵嚎叫着趁机翻上了墙头,挥舞着弯刀乱砍乱杀,州兵们惊慌失措,节节后退,眼看就要被打开缺口。
“跟我上!”一声暴吼如惊雷炸响。
身形魁梧如铁塔般的曹大猛,带着一队玄甲卫旋风般冲了过来。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