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想掉头逃跑,后面的人还在前冲,自相践踏造成的伤亡甚至超过了楚军的攻击。
炮火在延伸,机枪在咆哮,手雷在爆炸。
左路军的防御体系,与中路军一般无二,同样固若金汤。
蛮族骑兵在阵前丢下了数万具尸体,连第二层铁丝网都没能摸到,就彻底失去了进攻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比来时更快,更混乱。
苏伦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头又是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下去。
苏伦最后的侥幸心理被彻底粉碎,楚军的强大,并非局限于方南一路,而是整体的、碾压性的强大。
失败、撤退、再失败……巨大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茫然,将苏伦紧紧包裹。
惨败让苏伦和麾下的蛮族大军失去了与楚军正面野战的勇气。
蛮族大军如同受伤的孤狼,退缩到草原深处,舔舐伤口,同时用怨毒的目光寻找着新的机会。
“正面打不过,我们就砍断他们的腿!撕咬他们的喉咙!”
苏伦在王帐中咆哮,目光凶狠,“楚军十几万人深入草原,全靠后方补给。只要断了他们的粮道,毁了他们的军械,楚军就是无牙的老虎,迟早困死在这草原上!”
几支万人左右的蛮族骑兵队伍被派遣出去,如同幽灵般散入广袤的草原,前去袭扰、攻击楚军的后勤节点。
蛮族骑兵瞄准了楚军在铁路沿线建立的几个大型辎重营地。
这些营地囤积着海量的粮草、弹药和被服。
当蛮族骑兵趁着夜色试图靠近时,迎接他们的是营地外围同样密集的铁丝网,以及哨塔上猛烈喷射的机枪火舌!
设置在营地内的火炮,能迅速调整射角,将致命的炮弹倾泻到偷袭者的头上。
蛮族骑兵几次尝试,除了在营地外留下大量尸体外,一无所获,楚军对于后勤要地的防护,几乎与前线阵地一样严密。
蛮族骑兵改变了策略,将目标锁定在行进中的火车上。
一支蛮族万人队埋伏在一段较为偏僻的铁路线两侧的山坡后,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远处,黑色的烟柱出现,伴随着“哐哧哐哧”的轰鸣,一列长达二十多节的货运火车缓缓驶来。
“放箭!”蛮族将领下令。
火车覆盖了坚固的钢板,射去的箭矢根本无法构成威胁。
“用巨石!挡住铁轨!”几块准备好的大石头被推下斜坡,滚到铁轨上。
火车司机显然发现了情况,拉响了汽笛,同时开始紧急制动。
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火星四溅。
“冲!靠近了攻击!”蛮族骑兵见火车速度慢了下来,发一声喊,从两侧蜂拥而上。
蛮族骑兵万万没想到,这列看似笨重的火车,本身就是一座移动的堡垒。
每几节车厢的顶棚上,都突然掀开了伪装,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那是架设好的机枪!
车厢壁上的射击孔也纷纷打开,伸出了乌黑的步枪枪管。
“咚咚咚!——”
“砰砰砰!——”
机枪和步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弹雨如同镰刀般扫向靠近的蛮族骑兵。
一些车厢窗户打开,里面的押运士兵奋力将手雷投掷出来。
“轰轰轰!”手雷在骑兵群中爆炸,战马受惊,将背上的骑士甩落,被混乱的马蹄踩成肉泥。
蛮族骑兵围绕着火车,如同浪潮拍击礁石,除了粉身碎骨,毫无效果。
试图用重兵器破坏车厢的蛮族士兵,往往还没靠近就被精准射杀。
想要放火,却发现这钢铁怪物根本点不着。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这支万人队就在火车强大的自卫火力下损失惨重,丢下了几千具尸体,狼狈不堪地撤走了。
类似的场景在草原不同的铁路线段上演,结果无一例外。
铁轨两侧,蛮族骑兵和战马的尸体,成为这条钢铁动脉旁触目惊心的点缀,也昭示着蛮族传统战术在工业力量面前的彻底失效。
苏伦的军队在军事上处处碰壁的同时,另一场无声却更加致命的战争,正在草原上悄然进行,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改变着这片土地的根本。
跟随三路大军步伐的,是北疆道衙门由大量官吏、工匠、大夫和商人组成的治理部门。
这些部门依托每隔五百里修建起来的、用水泥砖石构筑的坚固城池,开始了对草原的深耕。
新兴的城池,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草原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衙门官员带着通译,深入周边的蛮族部落和牧民聚集点,宣传大楚的治理政策,带来了粮食、盐巴、茶叶、布匹和药品。
“各位牧民兄弟!大楚皇帝陛下仁德,视尔等如同赤子,只要前往城中衙门登记,录入户籍,便是大楚百姓,受大楚律法保护!”
“王庭和贵族横征暴敛,视尔等如牛马,大楚废除一切苛捐杂税,只需按律缴纳轻微牧税!”
“城中设有官医馆,无论头疼脑热还是疑难杂症,皆可救治,费用低廉!”
“适龄孩童,无论出身,皆可入城中学堂读书识字,学习圣贤之道与格物之学!”
“草原黑灾白灾无情,但只要成为大楚百姓,灾害来临之时,可驱赶牛羊入城躲避,衙门统一划拨草场、提供牧草救助!”
“若有愿弃牧从耕者,衙门可分配城池周边肥沃土地,教授耕作技术,发放农具粮种!”
这些政策,每一条都直指蛮族普通牧民的核心痛点。
牧民世代被王庭和贵族压迫,生活艰难,缺乏保障,面对天灾人祸几乎毫无抵抗能力。
大楚带来的,不仅仅是安全和秩序,更是生活的希望和向上的可能。
嗅觉敏锐的大楚商队,随着铁路的延伸,迅速涌入这些城池。
商队带来了蛮族百姓日常急需的铁锅、盐、茶、布匹、针线,也带来了精美的瓷器、丝绸和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
城池内很快就形成了热闹的集市,物物交换或者使用大楚铜钱、银币进行交易,极大地便利了牧民的生活。
一座座城池,不仅仅是军事堡垒,更迅速成为了区域性的经济、文化和医疗中心。
最初蛮族牧民还抱着怀疑和观望的态度,但看到最早一批“吃螃蟹”的人,确实在城里治好了病,买到了便宜实惠的货物,孩子也开始读书,信任开始建立。
越来越多的牧民赶着牛羊,带着帐篷,从草原深处走向这些城池。
牧民在衙门门口排起长队,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登记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领取那份代表身份和希望的户籍文书。
拿到盖着红色官印的户籍簿时,牧民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憧憬的笑容,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牧民,而是有大国庇护的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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