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兰从树后窜出来,木剑“唰”地挑飞对方手里的网绳,剑刃划过细铜丝,发出“滋啦”的轻响,像毒蛇吐信。莉齐的短矛精准扎在放哨者的手腕上,矛尖堪堪停在他的脉门处,既没伤人,又让他动弹不得,疼得那人嗷嗷叫,声音在空旷的林子里回荡。
“是你们!”黑影里有人认出基兰,他捂着被撞疼的胳膊,龇牙咧嘴地喊,“上次掏鸟窝的账还没算,你们倒自己送上门了!”说着就扑上来,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
科林举盾一挡,“哐”的一声,对方的拳头砸在盾面上,震得他胳膊发麻,却纹丝不动。“就凭你?”他冷笑一声,盾面突然往前一顶,把对方撞得连连后退,“上次被我一盾撞得哭爹喊娘,忘了?”
莉齐捡起地上的绳网,发现网眼缠着的细铜丝都连着细线,拉到尽头是块伪装成石头的响板,木头做的,刷了层泥灰。“够阴的啊,还设了双保险。”她用矛尖把响板挑出来,木板背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夜”字,“夜猫子的标记,错不了。”
基兰一脚踩在放哨者的手腕上,木剑架在他脖子上:“说!还有多少陷阱?东边的沼泽地是不是也埋了东西?”
放哨者疼得直咧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混着泥土淌进脖子里:“有、有土雷!埋在沼泽地的水洼底下,踩上去会响,还会冒黑烟……但没、没真火药,就是吓唬人的……”
科林突然笑了,笑声在夜里传出老远,惊得树上的夜鸟又飞了几只:“吓唬人?就这破玩意儿?”他拍着盾面,盾上的木纹在月光下起伏,像片微缩的森林,“行,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响’!”
他们押着放哨者往沼泽地走,路过一片榛子林时,莉齐突然停步,侧耳听着什么。风里传来一阵“哒哒”的轻响,不是人的脚步声,带着点规律的节奏。“有动静。”她指尖往榛子林深处指,“是蹄子声,而且不止一匹。”
话音刚落,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林子里窜出来,马上的人举着火把,火焰在风里摇晃,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可算找着你们了!”马上的人勒住缰绳,是铁匠铺的学徒汤姆,他手里还拎着个铁皮工具箱,颠簸得“哐当”响,“李师傅让我送这个来!”他从工具箱里掏出个铁环,内侧缠着厚厚的绒布,“说这个能套住铃铛,让它发不出声。”
铁环沉甸甸的,握在手里带着铁匠铺特有的炭火味。科林拿过一个往盾上的挂钩一扣,正好能套住边缘的铜铃,果然半点声都不出。“这玩意儿好使啊!”他眼睛一亮,把剩下的铁环分给基兰和莉齐,“早送过来能少挨多少骂!”
夜猫子的窝在沼泽地边缘的废弃烧炭窑里,窑口挂着十几个铜铃,风吹过“叮叮当当”响,老远就能听见。科林用铁环套住最外面的铃铛,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窑里亮着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夜猫子正跟几个同伙打牌,牌桌上还堆着些铜板,看到他们进来,吓得牌都掉了,散了一地。
“你、你们怎么进来的?”夜猫子指着门口的铃铛,眼睛瞪得像铜铃,“没响啊!”
莉齐晃了晃手里的铁环,绒布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就这破铃铛?早给你套上了!”她话音刚落,科林的盾就撞了过去,夜猫子被撞得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发出“哐当”的巨响,比任何铃铛都要响亮。
基兰捡起地上的牌,发现是副出老千的牌,背面做了记号。“呵,难怪上次打牌总输,原来是你在出老千!”他一脚踹在夜猫子背上,“说!还有多少阴招没使出来?”
夜猫子疼得直叫唤,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了……就、就剩东边的沼泽地,埋了些土雷,踩上去会响……”
科林踩着他的后背,笑得更欢了:“土雷?能有你这出老千的招阴?”他用盾把夜猫子圈起来,“走,去沼泽地!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响得理直气壮!”
月光下,沼泽地的水洼泛着青黑色,像块摔碎的镜子。科林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块往前走,铁环套住的铃铛安安静静,只有脚下的泥水“咕嘟”冒泡,像是在为他们鼓掌。莉齐的短矛探路,矛尖点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基兰的木剑挑开缠着铃铛的水草,剑穗上的铃铛终于能自由地响,却不再是警惕的警报,而是胜利的欢歌。
远处的青杨林里,铜铃偶尔响一声,又迅速沉寂——那是没被找到的陷阱,但已经吓不住他们了。就像夜猫子的哀嚎,在空旷的烧炭窑里回荡,却只衬得这夜更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同伴踩在泥地上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实又坚定,像在敲打着黎明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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