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挥部的沙盘上,赵刚用红色的细线,将这些零散的情报,一点点地串联起来。
渐渐地,一个位于热河赤峰以北、被群山环抱的巨大山谷,成为了所有后勤运输线的最终指向。
目标区域,被锁定。
紧接着,是更加危险的、近距离的抵近侦察。
“幽灵”狙击手部队的副队长“鹰眼”,亲自率领一支三人侦察小组,化装成进山采药的药农,潜入了那片被关东军划为“军事禁区”的深山。
他们在山林里,潜伏了半个月。饿了,就啃干粮,渴了,就喝雪水。他们像幽灵一样,躲过了日军一道又一道的巡逻线和暗哨。
终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们在一个隐蔽的山峰上,用高倍望远镜,看到了那个让他们终身难忘的景象。
山谷的深处,灯火通明,宛如一座地下的城市。无数的仓库,星罗棋布。巨大的油罐,如同史前巨兽般矗立。铁轨,如同蜘蛛网,遍布整个山谷。无数的坦克和卡车,在其中穿梭不息。
这里,就是关东军的“心脏”。
“鹰眼”小组,用他们的生命,绘制出了一份详尽的、精确到每一个仓库、每一个火力点的要塞布防图。
情报的难题,解决了。
而另一个更大的难题,摆在了后勤部长李云龙的面前。
“凤凰”特战旅,要长途奔袭上千里,深入敌后。如何解决他们的补给问题?
“旅长,这可不是在咱们自己家门口打仗。”李云龙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上千人的部队,光是每天消耗的弹药和食物,就是个天文数字。总不能让他们,背着半个月的干粮去打仗吧?那还打个屁的仗,直接累死了。”
“当然不能。”张合笑了笑,在地图上,从太行山到白狼山之间,画出了一条曲折的、几乎完全避开了所有大中城市的行军路线。
然后,他在这条路线上,点下了五个不起眼的红点。
“老李,还记得咱们的‘贸易总公司’吗?”
李云long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对。”张合点头,“命令贸易公司,立刻启动‘松子’计划。以‘开拓北方山货市场’为名义,派出五支最可靠的商队,分别前往这五个地点。”
“他们的任务,不是去做生意。而是去,建立五个,绝对隐秘的、地下的……前进补给站。”
“每一个补给站里,都要预先储存好,足够‘凤凰’全体将士,消耗三天的弹药、药品和高热量食品。”
“我要让楚云飞的部队,能够轻装上阵,以战养战。打到哪里,补给就跟到哪里!”
这,是一个将经济网络,转化为军事后勤线的、天才般的构想。
它将一场看似不可能的、后勤断绝的远征,变成了有计划、有节点的蛙跳式突进。
情报的眼睛,后勤的双腿。
当这两大难题,都被以一种创造性的方式解决之后。
那柄名为“凤凰”的、最锋利的利刃,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出鞘了。
出发的日子,定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初夏的深夜。
没有誓师大会,没有战鼓和旗帜。
一千二百名“凤凰”特战旅的将士,换上了最不起眼的、混杂着日伪军和普通百姓服装的便衣,背着经过精心伪装的行囊,以班组为单位,分批次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原。
他们,就像一滴滴水,融入了茫茫的夜色,融入了华北平原那复杂如蛛网般的乡间小路。
带队的,是楚云飞。
他和他的指挥部,化装成了一支赶着骡马、前往张家口贩卖皮货的商队。
他们的骡马背上,驮着的不是皮货,而是被拆解开来的大功率电台、密码本和指挥地图。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一千二百人的“千里走单骑”。
他们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穿越横亘在冀北与热河之间的、那道由日军重兵把守的长城防线。
硬闯,无异于自杀。
楚云飞,选择了“智取”。
他利用赵刚的“白蚁”网络,提前联系上了一支盘踞在长城脚下、名义上接受日军收编、实则与独立旅暗通款曲的伪军部队。
那支伪军的头领,是一个名叫“崔老三”的土匪头子,为人贪财,但也保留着几分华夏人的底线。
在一个深夜,楚云飞亲自,带着几名护卫,秘密地,进入了崔老三的防区。
他没有用大义去说教,也没有用武力去威胁。
他只是,将两样东西,放在了崔老三的面前。
一样,是十根金灿灿的大黄鱼。
另一样,是一张盖有独立旅红色印章的、空白的“委任状”。
“崔司令,”楚云飞的声音,平静而有分量,“路,只有两条。一条,是黄金铺就的阳关道。你收下金子,今晚,打开你的防区,让我们过去。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另一条,是前程远大的青云路。”他指了指那张委任状,“你若是有心,将来,在这张纸上,写下的,可能就是‘独立旅热河先遣支队司令’的名号。”
“金子,还是前程。你自己,选。”
崔老三看着眼前的金条和委任状,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挣扎了许久,最终,一咬牙,将那张委任状,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楚将军……不,楚长官!”他对着楚云飞,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崔老三,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
当夜,崔老三的防区,如同虚设。
一千二百名“凤凰”将士,在夜色的掩护下,沿着一条古老而又崎岖的走私小道,悄无声息地,翻越了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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