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戳了两下,那娃娃鱼似乎受惊,扭动着粗短的身体,敏捷地一窜,扑通一声滑进了深水里,转眼就没了踪影。
“唉!我还没听着声呢,咋就跑了!它真叫得像娃娃哭?”余二哥举着树枝,一脸怀疑和遗憾。
“那还有假?不然能叫这名?”余坤安道。
“都是鱼,这东西…能吃吗?”余坤清盯着娃娃鱼消失的水面,咂咂嘴问道。
“能啊,”余坤安把他知道的那点信息倒了出来,“听说娃娃鱼肉特别好吃,肉质那叫一个细嫩鲜美,比田鸡不知强多少倍……”
“啊?真的?!”余二哥和余坤清一听,眼睛瞬间亮了,顿时激动起来,“快找找!跑哪儿去了?”
两人立刻拿着手电筒在水面来回照射,恨不得跳下水去捞,可那娃娃鱼早已踪迹全无。
“算了吧,”余坤安看着不死心的两人劝道,“跑了就是跟咱没缘分,还是老老实实抓咱们的田鸡实在。”
他其实也就是嘴上那么一说。虽然印象里野生娃娃鱼还要过几年才会被正式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但这本身就说明其数量已经极为稀少了。
它不像田鸡繁殖快,抓一些不影响种群。这娃娃鱼可是吃一条少一条的宝贝,还是少造孽为好。
余大哥也附和道:“对,别捞了。你们想想,这大晚上的,叫得跟娃娃哭似的,就算真抓到了,你们能下得去手?跑了就跑了吧,就当积德行善了!”
“唉~我也不是真馋那口肉,”余二哥有些讪讪地放下手电,“就是想听听你们说的那动静,到底有多像娃娃哭。”
“呵呵,还是别听了,瘆得慌。”余坤安笑道。
他随手把岸边一块小石头扔进水里,噗通一声,惊得旁边一只田鸡“呱”地叫着跳进水里。
“得,你们田鸡抓多少了?没抓够就赶紧继续!”
几人重新散开,注意力又回到抓田鸡上。
只有余二哥和余坤清还有些念念不忘,时不时朝深水区瞟一眼。
他们沿着河道继续往上走,离下游的人群越来越远。
浅水边的石头上,出来透气的田鸡反而越来越多,几人渐渐忘了娃娃鱼的小插曲,重新沉浸在抓田鸡的快乐中。
等到手里提着的麻袋沉甸甸的,感觉分量差不多时,几人才相继停手。
余坤清招呼道:“走了走了,打道回府!咱也别一下子抓太狠,得给人家留点种。”
“啧啧,”余坤安闻言直接笑他,“你小子,便宜占够了还卖起乖来了!”
“呵呵,说得跟你没占似的!”
“我那叫光明正大地占!”
说笑间,几人上了河道。
回到村子时,四周一片漆黑。停电了,连零星灯火都没有,各家院落都静悄悄的,只有雨水从屋檐滴落的嗒嗒声。
他们照旧在房屋边的小溪边,就着溪水将抓到的田鸡处理干净,这才分头回家。
余坤安借着微弱月光,轻手轻脚地摸黑进屋,刚躺下,却还是吵醒了熟睡的王清丽。
她迷迷糊糊地咕哝了一声:“回来了……”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余坤安原本还想跟她分享一下今晚的奇遇,说说那条稀罕的娃娃鱼,见状只得作罢,也闭上了眼睛入睡。
第二天起床时,天色依旧阴沉,乌云低压,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潮气。
余母进进出出好几回,望着天色,最终还是没有叫余坤安把空屋里卷着的竹席搬出来晾晒,这天气,晒了也是白晒。
天气不好,连带着人也有些懒散,提不起精神。
余坤安慢悠悠地吃了早饭,便直接瘫倒在屋檐下的竹椅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
余文波几个小崽子倒是精力旺盛,扒完饭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余父余母惦记着老屋那边养的鸡鸭,吃过饭便过去收拾。
家里一时间只剩下老太太、王清丽和无所事事的余坤安。
老太太和王清丽坐在门口光亮处,戴着顶针,低着头纳鞋垫。
余坤安瞧着老太太那双布满皱纹却依旧灵巧的手,心里很是佩服。
都说老人眼花,可老太太眼神好使得很,手里的针脚又密又匀,正用几种彩色丝线在鞋垫上绣着花鸟图案,栩栩如生。
余母从老屋那边忙完回来,也搬了个小凳加入其中,三个女人一边手上忙活,一边低声唠着家常。
余坤安无聊地打着哈欠,竹椅摇啊摇,正琢磨着这雨天的漫长该如何打发,天色却毫无征兆地又暗沉了几分。
几阵凉风卷着湿气吹过,淅淅沥沥的雨点便又落了下来,打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不一会儿,就听见院门外一阵哇啦乱叫,余文波带着几个孩子像一群受惊的野鸭子,啊啊叫着冲进院子,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裤腿卷得老高,脚上、小腿上全都糊满了黏腻的黄泥巴。
余坤安抽着嘴角,看着早上才扫得干干净净的台阶,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被这几个小崽子连蹦带跳,又蹭又跺,糊满了东一块西一块的泥印子。
雨一直下,天气闷潮,人也容易心浮气躁。困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出门就是一身湿,余母那点好脾气眼看就要耗尽了。
“你们这几个皮猴子!”她放下手里的针线,眉头拧了起来,“一大清早吃完饭就跑得没影!看看这裤脚!看看这鞋!还有这地!我刚扫干净的!”
“阿娘,别气别气,”余坤安看热闹不嫌事大,顺手把窗台上放着的细竹条递过去,“为这点事气着自己不值当,来,直接抽两下出出气最实在!”
王清丽、老太太:“……”
几个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孩子顿时噤声,缩着脖子不敢动了。
余母:“……”
余坤安还冲王清丽眨眨眼:“媳妇儿,学着点,千万别大早上就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余母拿着竹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她也就是憋闷,嘴上训斥几句而已。
“阿奶,我们错了!”余文波最是机灵,见状立马认错,“我们马上就把地弄干净!”
他说着就跑去墙角拿了竹扎扫把,吭哧吭哧地把台阶上的稀泥巴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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