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是怕他将孩儿的内力全部吸走。”
“你若相信他是为你好,有何放不下,人总是无法放弃他拥有的东西,却不管所有是福还是祸。”
“母亲带孩儿来茅山,就是想让孩儿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你是薛崇简的儿子,太平公主的孙子,这是一份荣耀,也是一种负担。你拥有开启湛卢的血脉,拥有反唐的力量,这是一份馈赠,也是一种负担。”
“你虽然放弃了北冥教,但你的内心一直觉得你拥有这种能量,孩子,你真的放下了嘛?”
“你若放不下,便起兵反唐,拼出个结果。你若真的放下了,便把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莫要再被羁绊才好。”
乐山这几年隐居在扬州,和韦雪、鹿呦呦过着田园居家的生活,但心中始终有一股力量不断的在撩拨自己,乐山努力克制,却无法将其湮灭。
原来母亲李腾空早就已经察觉出来了。
回到扬州家中的时候,蔡寻真和骊山老母正在收拾行囊,第二日便要离开。虽然乐山和韦雪极力挽留,李腾空还是决定和蔡寻真一起回庐山。放下三位女真人在东厢房整装不说,西厢房却发生了怪事。
西厢房原本是鹿呦呦的房间,这些时日为了给三位老人真腾地方,乐山和韦雪也住了过来。
东厢房分为两进,里间是卧室,外间是书房。
湛卢宝剑平时就放在东厢的书房里。
西厢房就比较小了,只有一间,此时塞了两张床,也没有专门的书房,乐山把湛卢宝剑带过来,便挂在了窗棂上。
这一夜月明星稀,天地清朗,暮春的风带着一些暖意。韦雪在唱着儿歌哄怀远睡觉,鹿呦呦在梳妆台前卸着妆。
“都顺利嘛?”乐山问呦呦。
“嗯,蔡真人买了不少的药材,这才急着要回去炼丹。”呦呦一片梳着头,从镜子的反光里冲着乐山点点头。
“你们小点声,怀远睡了。”韦雪扭过头,做了一个让两人安静的姿势。
鹿呦呦冲着镜子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
“这茅山的李含光道长真是个神仙。”乐山却还没有作罢的意思,只是放低了声音说道。
“明日白天再说吧,你也奔波了两日了,看你气色都不太好,早点安歇吧。”
乐山见鹿呦呦和韦雪都不理他,吃了个没趣,只能怏怏的脱了外衣准备上床。
“李大哥,你去把窗子关一下。”
乐山闻声,重新穿好鞋子,走到窗前,就在关窗的一霎那,一道月光射进了西厢房,正照在鹿呦呦的铜镜上。
宝镜突然发出嘶鸣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却久久不停。
三人面面相觑,自从上次狐妖之时以后,乐山和鹿呦呦便知这铜镜非同一般,难道今夜屋子里又进了什么妖魔鬼怪?
就在铜镜嘶鸣的同时,窗棱上挂着的湛卢宝剑也开始发出共鸣,嗡嗡声不绝于耳。
怀远被声音吵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韦雪急忙将孩子抱入怀中安慰。
乐山有些惊诧,便抬手取下了湛卢,想要一看究竟。
乐山将宝剑从剑鞘中拔出,却惊异的发现湛卢宝剑的剑身上没有一丝光彩。
这湛卢宝剑乃上古神器,又经由武则天之血重铸,平时就算没有日月的照耀,也能自带光华。乐山每每在夜里拿出湛卢摩挲,都会被他绚烂的色彩带回到斩杀武痴的那一天。
然而今天,满月之夜,湛卢却光彩全失,暗淡无光。
与此同时,嘶鸣声消失,屋子的另一边却亮了起来,同时传来鹿呦呦的轻声惊呼。
“李大哥,你看!”
乐山和韦雪同时向着鹿呦呦看去,之见她面前的铜镜正发出越来越耀眼的白光,把梳妆台周围照的像白昼一般。
“你把镜子收起来试试!”
鹿呦呦依照乐山之言,将镜面扣下,又将自己的汗巾盖在了上面。逐渐的铜镜的光暗淡了下去,而乐山手里的湛卢开始恢复光彩。
“把铜镜再拿出来。”
鹿呦呦再次举起铜镜,二者的光华也再次此消彼长。
三个人顿时明白了,这铜镜与湛卢宝剑竟然是相生相克之物。
乐山心念一动,不知道如果放出湛卢里的幽冥鬼怪,又会如何。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怀远还在屋里,而且湛卢的光能被铜镜吸走,如果幽冥也被吸走,湛卢不是变成一把废铜烂铁了。
“快点收了吧!”韦雪的话打断了乐山的思路,虽然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乐山和鹿呦呦还是分别收起了宝剑和铜镜。
西厢房又再次沉淀在黑暗之中,只剩下点点烛光摇曳。
“此物从何而来?”韦雪指着铜镜问鹿呦呦。
“就是阿姊你上次给我的,说是集市上买的。”
韦雪似乎也想起来了,却没想到自己买的是一把妖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乐山这才把之前铜镜照狐妖之事告诉了韦雪,韦雪也没想到自己买来的丫鬟居然是狐狸变的,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便先睡了吧,莫要再惊了孩子和母亲们,明日再商量该如何处置此物。”
第二日一早,还是由乐山和鹿呦呦送三位女真人去码头,众人依依惜别,恋恋不舍。
乐山和呦呦回到家的时候,下人们已经收拾好了房间,韦雪带着孩子回到了东厢房,乐山心里还在犹豫要拿湛卢和铜镜怎么办。
“要不要再试试?”鹿呦呦看出了乐山的心事。
“好,我们去后院找个没人的地方!”
二人来到后院,月色正明,乐山抽出湛卢宝剑对着鹿呦呦说道:“你把铜镜拿稳些,且让我一试。”
鹿呦呦刚举起铜镜,米豆豆全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原来这些日,怕几位母亲不喜猫狗,秋宝和米豆豆都被关在了柴房。这会被放出来,正在院子里闲逛,却被铜镜反射的月关吸引了。
“米豆豆,你走开!”乐山说罢,用湛卢在手指上轻轻的一划,一滴鲜血落在剑尖,立刻有幽冥现身。
“就是现在!”未等更多的魑魅魍魉现身,乐山将立刻宝剑入鞘,并疾呼鹿呦呦行动。
鹿呦呦再次对着月光举起铜镜,刚刚出现在夜空中的妖魔居然立刻被吸入铜镜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声凄厉的叹息。
乐山和鹿呦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那铜镜,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连米豆豆也被刚刚的情景惊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狐妖阿紫说的竟是真的,却不知这铜镜是何来历!”
“是何来历无从而知,但威力却正是湛卢的克星!”
“也罢,湛卢只要不和此物放在一起,应该相安无事。”
“却不知这铜镜能够收服妖魔,还能将它们放出来嘛?”鹿呦呦翻来覆去的看着铜镜,好像在寻找刚刚的妖魔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
“一试便知!”乐山接过铜镜,将手指上还残留的鲜血抹在上面。
过了半响,铜镜并无丝毫反应,鹿呦呦拿过去对着月光照了又照,也无半分幽冥的影子。
“这里多了一道裂纹!”不见幽冥,鹿呦呦却发现镜面上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纹,她每日对着镜子梳妆,知道这裂纹是从未有过的。
“若是把湛卢里的幽冥都收了,你这宝镜怕是就要碎了!”
“幸好只进不出,否则还不知道要放出多少狐妖来,把我们老爷的魂都勾走了!”
“凭什么狐妖,也没有你勾人!”
乐山踟蹰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着,将湛卢放回了东厢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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