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这份本该在各级衙门间辗转数月的文书,竟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就走完了司道审核的程序,顺利送达了陕西巡抚衙门!
就在公文在官道上疾驰的同时,绥德州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夏收时节。田野里,麦浪翻滚,金黄一片,预示着今年的收成似乎不错。而秦思齐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夏收不仅是百姓一年生计的关键,也是对州衙行政能力,尤其是对底层胥吏队伍的一次大考。
自古以来,皇权不下县,大量的基层事务依靠胥吏处理。这些胥吏没有朝廷俸禄,其生存主要依靠各种潜规则的常例钱。在征收粮税这种环节,更是他们上下其手、盘剥百姓的丰收季。
什么“淋尖踢斛”、什么“折色火耗”,名目繁多,百姓苦不堪言。
秦思齐对此等陋习深恶痛绝,决心好好整顿一下这股歪风。但也明白,胥吏体系盘根错节,强行取缔“常例”而不给活路,必然引起强烈反弹,甚至可能导致政令不出州衙。
深思熟虑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这天,他将秦思文唤至内堂,指着桌上一小箱雪花白银,神色严肃地说道:“思文,这里是纹银一千两,是从我的内库中拿出来的。”
秦思文一愣,不明所以。
秦思齐继续道:“你将这些银两,按照州衙三班六房所有书办、胥吏的等级、职责繁简,分下去。记住,要亲自操作,确保发到每个人手上。”
秦思文更是惊讶:“大人,这是为何?这可是一千两啊!”
秦思齐:“拿了这笔钱,今年的夏收,所有人都必须给我秉公办事!一视同仁,绝不允许再有吃拿卡要、盘剥百姓的事情发生!谁敢再玩‘淋尖踢斛’、‘虚报损耗’那些小把戏,就别怪我秦思齐翻脸无情!”
“你让我们带来的族人,还有你信任的人,都给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发现一例,查实一例,你直接报给我名字!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手段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秦思文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禁为秦思齐这手“以贿止贿”、恩威并施的手段叫绝。
这一千两,看似花了出去,但若能换来夏收的顺利和吏治的暂时清明,为后续更大的水利工程扫清障碍,那简直是赚翻了!
这不仅是给胥吏们补偿,更是直接砸碎了他们盘剥百姓的合理性,大人已经额外给你们好处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再去勒索百姓?
秦思文心悦诚服地领命而去;“大人高明,属下明白了,定将此事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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