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你竟然不知？”
杜洺澄家风中正，从不追求无用奢靡之物，对名器、字号当真完全不懂。被郝连城质问只好笑笑。
“不过‘韬光待时’传至如今这一代，恐怕要有变数，日前听说他们少东家与太岁门结梁子，被在婚礼上找了晦气，此事我不知原委，也不该以讹传讹。不过如果太岁门接手‘韬光待时’那花笼大会上重宝该会更多了。”
杜洺澄见郝连城局外之人连连讲起江湖旧事，虽然轻描淡写，但个中血泪该是非常沉重的。杜门偏安一隅，从未参与纷争，倒和两位爹爹急公好义的性子不符。这令她又想起那项疑问——到底为什么两位爹爹不愿与太岁门正面交锋，真是因为他们与太岁门有什么瓜葛吗？
太岁门十数年来暗中搅弄江湖风雨，武林世家渐次被它打压，终于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如果发展下去，会是个什么态势。杜洺澄越想越不安，只觉得自己一人力量微小，实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两人饭毕，杜洺澄自回屋内休息，一时之间对花笼大会颇为向往，盼着尽快到了不暝楼，好解开这些一向的疑问。
31、不瞬之舟何以渡沧江（13）
时至傍晚，左右无事，杜洺澄登甲板，望望路程。却发现船头早站的有个人，那人长袍飘逸，迎风而立彷如谪仙。那颀长的身影落入杜洺澄眼中，又令她心头莫名一热，想要转开却又挪不开目光，夜里江风也吹不熄那心头的野火。却不知此一时为何对这书生如此在意。
两人就这般前后伫立了半晌，书生回身，这才见到了杜洺澄。
“你，”两人均是不意对方同时开口，不禁一齐顿了一顿。
书生却又立时答道“我要回去了。”快步向船舱而去。
杜洺澄虽经询问碧空，但仍旧对为何在书生房中过夜毫无头绪，但见他如此反应，应该是发生些什么，却又不敢直接问他。任由他走过了自己身侧，忽然腾起一股愿望，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等等！”杜洺澄回头叫他。
书生脚步虽停，却没有回头，害怕回过头看过她后，心里有什么便会改变了，这种害怕由来已久、似曾相识。
江风过畔，默默无言。
杜洺澄明白大家都是有心事的，只是我不说你不知道，你不说我也不知道罢了。
“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最后她轻轻问道。
“我姓王。”书生缓缓地道，“你就叫我王生。”他说的话好像比江风还要轻，一出口就飘走了，但杜洺澄还是一字字听进了耳朵里，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分离，至少他还留下了一个名字。杜洺澄发现她这样想时，脑海里现出禅师的样子，奇怪，明明连与朝夕相处多少年的师兄们分别都未有过如此感受。
大概是，江湖之中的人物今后再难相见了吧。
夜中江风渐渐大起来，乌云笼住了月亮，再没有烂银般的月光随着水面荡漾，全江如墨，前途也一片混沌，整个船身便穿行在无边的黑暗中，自黑暗中来，也往黑暗中去。
第二日上，船只靠岸，郝连城带着随从并杜洺澄一行下船乘车马，往不暝楼而去。想来是郝连城船只气派，怕抢了花笼大会那船的风头。
一行人车马紧凑，不过半日时间，便到了花笼大会。
迎宾的朝奉见了郝连城的名帖，便立时着人将他引入了楼。
杜洺澄见过不暝楼的卓然风采，此时却并不十分惊诧，书生似有所思也并不对身外之物多加关注，倒是碧空和三妹着实互相感慨了一番，从来没见过这么巧夺天工的建筑。
不暝楼中虽不十分宏大，但布局精巧，侍者引人走在朱漆楼梯与走廊之上，楼梯与走廊均窄仄，仅够两人侧身通过，但难得朱漆漆得及其平滑，均匀似是木头天生得这个颜色，却又连一丝木纹、刷纹都不见。整座楼中淡淡弥散着一股香气，那香气似有实质，幽幽然跟着他们一般，并不因他们脚步或急或徐而转浓转淡。杜洺澄并未见楼中多余的设香之处，猛然间倒想起了荀智博的“椒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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