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青霓剑是他家的,也许太岁门正是由钱应主持,从郭氏劫夺了青霓宝剑。那么他将自己许诺保守秘密的青霓剑重新抢夺回来放出江湖,为的就是让他的这一届花笼大会多点噱头吗?
“在花笼大会上以名器‘青霓’拔得头筹,这样的传说又会在江湖上传扬几年而不衰。”钱应一边自语,脸上笑得颇欣慰,回过头对着杜洺澄道,“因此我该感谢你。”
杜洺澄点点头,原来郭氏、郝老爷、自己都不过是钱应的布子。
“‘青霓’煞气不轻,甫一出世便取了当世剑器名家的大好性命。”杜洺澄想着白旭灰白的脸庞冷冷地说。
“名器无罪,世人恐惧的该是命运。”钱应忽然又正色道,“白旭死得其所,只可惜白氏如无再好的继承人,恐怕就此没落。我已做主让他们将青霓剑同白旭的尸首一并带回白氏,想来尽集当世名剑的白家也是白旭拼搏一生的目标,就用这一巅峰时刻为白旭的亡魂施以告慰吧。”
杜洺澄听他说来似是而非,细细想过,如遭冰水临头——白氏如今群龙无首,他再将青霓宝剑送去白家,是打定主意用江湖的力量灭掉白氏了?白氏以七世家之尊不顾脸面投靠太岁门,被榨干用处后又被无情消灭。而主使这一切的人还在人前摇头晃脑伪装善良。
杜洺澄伸手扶住了桌子,才不致自己的手因愤怒而剧抖。
“想来如今,姑娘身价非凡,走出去会有不少名家要对你加以延揽。每年我们花笼大会总会推出不少新晋高手,但世上也未见得有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要去各大名家中执教或是看家护院。不过他们并非只做这一件事。从花笼大会走出去的人,便都是太岁门的人,除了要做他们该做的本职,还要为太岁门卖命。或说太岁门派给他们的才是他们的本职,他们只是太岁门派到名家中的眼线。”
39、不瞬之舟,何以渡沧江(21)
杜洺澄明白了,太岁门在江湖中横行无忌,是靠了铺开了一张多么大的网,武林名家、重商巨贾的家中都有他的眼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只要他愿意,整个武林都会随之倾覆。但是为什么这些人都会听他的呢?
能够识人用人,听言辨言而万无一失,钱应此人实在是人心之鬼。
“世间之事,如皆能体察入微,便万事皆昭然。”钱应在阴影中微笑着,杜洺澄脑后发凉如见鬼魅。
“不瞬之舟,身有百千之鬼,亦有百千之目。携鬼而行则须百目皆张,且不可一息有瞬。船头兽名无涯。携百鬼张百目而至无涯,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钱应在阴影中转向了船头,此时,船满帆破浪,不知行向何处。
杜洺澄发现了这一变化,连忙问道:“花笼大会还未结束,不瞬舟此时是开往何处?”
钱应回过头来道:“不暝楼上的比试已经结束,剩下的便是在这不瞬舟上了,如今不瞬舟中寄满重宝,为防歹人突施偷袭,须得驶入海中。想来少有人能在无际大海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上船盗宝。”
杜洺澄点点头,心中想着郝连城大概不会把三妹和碧空带上船来,自己便也无所顾忌了。
“我瓦解七世家联盟之时,也有不少七世家的子弟要刺杀于我,然而命运弄人,他们总不能成功,现在我太岁门日益壮大,他们就算是站在我面前,手执利刃恐怕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人心有时候真是琢磨不透呀。”钱应说着挥挥手,便有仆从将帷幕收了起来。
“我还要在此吹吹江风,姑娘请自便吧。”钱应冲杜洺澄礼貌地笑笑,便不再理她,自顾自地向船头走去。
杜洺澄听他托大,很想此时便将他毙于掌下,忽然又想起了他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携百鬼张百目而至无涯,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如若此一时图意气杀了此人,今后武林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呢?
杜洺澄心中困惑,却又不知找谁倾诉,身边的这些人面目似是而非,也不知是善是恶,恐怕一朝之间反目,一时之间竟有一种携百鬼而行的感觉,难道她也要自此张开百目而识人辨言,做像钱应一样的人吗?
这时钱应将身边的一位侍者吩咐过来,那人走到杜洺澄身侧道:“公子吩咐在下陪同姑娘,请问姑娘是否想去舱内各斗宝场瞧瞧。”
杜洺澄看看他,心想这一时识得了钱应,心中纷乱,若此时回到房间难免胡思乱想,还是同他去看看热闹,好分散了心思,免得教无用之事搅乱了心,遂点了点头。
侍者领着杜洺澄入了船舱,船舱之中虽无阳光照射,却也并非处处通风,但却凉爽非常,常自不意之处吹来凉风,杜洺澄着意观察,发现舱中各处多设有小方窗,凉风自方窗透入,却不知凉风是从何处而来。
侍者注意到杜洺澄的疑问,笑答道:“这是公子设计的,在舱内广布管道,于舱下设有冰室,自冰室中以机械鼓凉风入管道至舱内各处,以致夏日凉爽,防暑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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