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澄陡然一叫，令两人耸然一惊，她们一同扬起细长的脖颈，向杜洺澄观看。
杜洺澄向侍者道：“请你通报钱公子，我想请这两位留着做我的客人，他是否允准？”侍者领命而去。
杜洺澄将两人请入屋中。
两人心情昏乱，并没有心情在她屋做客，不过刚被人以权势羞辱，身价暴跌，他们正各自埋怨，暗暗叮嘱自己不能再得罪别人，谁知道谁是何等人。
杜洺澄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们，也并非为了安慰他们才请他们入屋，不过觉得他们被这样赶下船实在是令人心情不好，便尽可能拖延一阵，聊胜于无吧。
谁知侍者回来告诉他们钱应满口答应杜洺澄可以留客，不过小艇已经备好，还请他们不要逗留太久。
这时花魁初灵璧看看杜洺澄，又看看教养嬷嬷，秋波流转间，以莺语般的声音道：“既如此，那请教养嬷嬷乘艇先去，我蒙杜姑娘邀请留在船上，本来也是一见如故，更加却之不恭，只好用这个法子，好教两全其美。”
教养嬷嬷本来铩羽而归，知道此番初灵璧的身价大不如前，回去就会被雪藏，她这样该是自寻出路，便也不忍心加以拒绝，就当积德行善，接下来再看她自己的本事了。想到此处，嬷嬷点了点头。
初灵璧不意她居然能答应，连忙上前要向她下跪告别。
杜洺澄却不惯这场面，躲出屋去。
但她耳力甚佳，虽非刻意偷听，也还是听见了两人故意压低了的对话声。
“你自小省事。独个在这船上可也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若非如此，不会有人能看得上你，看得上也未见得能给你个好去处，这你自己都会判断，可别练得这些年，最后把自己给贱卖了。”
杜洺澄没想到两人在无人处说得尽是这些，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再白嘱咐你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找出路，还是要在咱们陶老爷身上下功夫，否则他不松口，谁敢给你活路？”
杜洺澄想来，这陶老爷多半便是号称在“仙姿如觅”花钱最多的那个人。
杜洺澄本以为这姑娘留得自由之身倒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却没想到对她来说，不幸才刚刚开始。
杜洺澄暗自打定主意，将她收留回家，这也算是帮人帮到底了。
再过不大会儿，教养嬷嬷依旧披着斗篷走了出来，还伸袖拭着眼泪，两人依依不舍的情态，倒像是母女俩一般。
杜洺澄一生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从小在两位爹爹教习下，众位师兄陪伴中，也很少想起娘亲，此时见了这场景，忽然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42、不瞬之舟，何以渡沧江（24）
教习嬷嬷与初灵璧惜别之后，杜洺澄请初灵璧入内，一面请侍者为安排房间。心想若是钱公子就是腾不出这么一间房，我与她在一屋之内凑合一下也没什么。
初灵璧入内恭立，待杜洺澄来至身边，福了一福道：“姑娘留我在船上，可算是救了我一命。”
杜洺澄大吃一惊：“难道你的主家卖你不成就要杀你吗？”
初灵璧听她问的天真，不禁轻轻笑了：“主家自然不屑于杀我，不过命运杀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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