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也举起了手道,“我出一千金。”
他这一下将价格提了十倍,那位川中富豪必该心怀怨气,却也不敢露出丝毫声色。
杜洺澄压低声音问侍者:“这人也是个开酒楼的吗?”
侍者笑着摇了摇头:“他虽不开酒楼,但嗜酒如命,前几年因为取了个悍妇,从此不敢大肆饮酒,但到了花笼大会还是要遵从一下自己的本性的。”
杜洺澄心下好笑,这人买了酒方一年也不过就能喝上这么一回,却舍得花一千金,简直是挥金如土了。
显然这千金酒方是实至名归了,再无有人为它加价,眼看这酒方便要落入那豪客囊中,他不禁得意地又呷了一口酒。
便在此时,另有一人举手喊价道:“我出一千金零一文。”
他喊价之奇怪,引得大家纷纷侧目。
那嗜酒豪客见状又高叫道:“一千一百金!”
这人却像是和他杠上了,只稳稳地接着:“那么我出一千一百金零一文。”
无论那嗜酒豪客如何擡价,他只是比他多出一文。
那嗜酒豪客加价了三回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待那人比他多出一文之后,再也没有加价,就这样看着那本来志在必得的千金酒方落入了对方手中。
杜洺澄前面没见过这两人作对,不知为何此次却针锋相对,看了看侍者,发出询问。
侍者却轻轻笑道:“那人是他的妻舅。”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杜洺澄一时有点难以置信。不过大家都带着面罩,彼此认不出来也属正常,但仍有一件更令人惊惧的真相忽然跃进了杜洺澄的脑海中,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侍者察言观色,对杜洺澄道:“姑娘如果困倦了,咱们可以先回去。”
杜洺澄却摆了摆手道:“再看一会儿。”
酒方酒壶收拾停当,又有侍者领了一个身姿绰约的少女,那少女一路袅袅婷婷地走上台去。
唱宝的身边站了个妙龄少女,却目不斜视,只高声唱道:“‘仙姿如觅’今年的花魁——年方二八,有花舌、云肩、腴峰、雪臀,四肢柔健,骨骼匀称。色仙杨三变评语,‘此姝不世而出,貌比洛神,舞称金莲。’言止于此,请各位出价——”
杜洺澄从未见过此等阵仗,不曾想一个女孩要在诸多金主的注视下被品头论足,早有些如坐针毡。
但看在座的各人无不欠起了身,向着台上的少女注目。
那女子却并不扭捏,踏上一步,开腔道:“诸位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心思,我不过是仙姿如觅的教养嬷嬷。那初灵璧姑娘并未上台,她说,色仙的评语多有不实之处,太过谬赞,怕各位见了她失望,便先请大家在心中设想一番,待她稍后来时,各位再看是否是符合各位心中所想,再做定夺。”
这女子自称嬷嬷,却身材曼妙,只是一开腔能听出语声颇有些阅历了。
杜洺澄知道不少武林前辈年纪大了依旧身形健瘦,那是得益于修习内功,因而驻颜有术,但不知道毫无武功根基的教习嬷嬷却为何能保持身材容貌,在岁月悄然打磨她躯体之时,尚能与之抗衡,强留下自己年轻时的样子。那大概又是另一种武功之外的学问了。
这嬷嬷尚且如此美法,自不待说那妙龄的花魁了。只不知她何时才来台上。
众人各自静默,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在想象花魁的样子。
隔了这一会儿功夫,一名少女轻纱遮面,自台下走上台来。
那姑娘步履轻盈,昂首挺胸,虽然轻纱遮住了面容轮廓,但一双剪水秋瞳、一张樱红檀口却透过薄纱深深烙在每个人眼中,杜洺澄着意看了各人的反应,他们大概会毫不意外地将自己心中想象的样子推翻,再建一个和这个姑娘一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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