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碰上不通之处,初灵璧便连打退堂鼓。
但杜洺澄心中却不愿放弃,身处海上这许多天,她越发想念两位爹爹与五个师兄,渴盼见到他们倾诉内心的疑问与困惑,他们解答也好,不解答也好,只要听听她说,陪在她身边,好过如今一切只有她自己,好多道理都想不明白。
连着多日,两人暗中谋划了不少路线,早将船上各处完完整整记在了心上。
船上金主们整日斗宝,也算是各取所需,但这样的生活久了却也无趣。是以每每夜中,钱应便为他们安排歌舞、杂技助兴。
这一日上,有侍者来求问二人,能否去为金主们表演。
杜洺澄本待拒绝,却被初灵璧拉住了袖子,一句话到了嘴边终于没有说出来。杜洺澄回头看她,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何不顺水推舟,就此寻机会逃走呢?
两人眼光相交,便已计议定,当时便对钱应的要求满口答应。
当日两人在屋内暗自惴惴,不知道计划行不行得通,又还要设想表演些什么,才能吸引住人们,以便趁机逃走。
好在初灵璧歌舞甚熟,随便拿出一二也就够看了。
杜洺澄不过在其中演些好看的武功招式,再中途退走,两人趁着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悄悄避人耳目,逃至后舱,解了船上小艇,便即借着夜色快快逃走。只要人们发现的晚,半宿时间总够他们全力划走很远了,到时他们遍寻无际,也不一定知道两人逃到什么方向,也正好就是山高水远,江湖再见了。
两人计议已定,杜洺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初灵璧面上欢欣,却总是笑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换做一副担心的样子。
“我总是担心,这中间出什么岔子。”她身在青楼之时,见惯这种逃跑失败的例子,那时人们必会及其狠毒地对待抓回来的人,这才能够让那些意图逃跑的收敛心思,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一念及此,初灵璧拉着杜洺澄的手说:“要是失败了,被他们抓回来,恐怕会对咱们施以严惩。”
杜洺澄本来不过将这件事看得很好玩,不曾对失败之后会怎么样细细想过,她于此一直受到礼遇,对什么惩罚之类,确实不如初灵璧心中有数。因此搔搔头,为难地说:“我也不知会怎样,只是觉得机会难得,不试一试总是心中不安。”
初灵璧见她这样,知道再劝也是没用的,遂点了点头。
其实初灵璧心里的害怕,却又不能对杜洺澄说。如果两人不幸被抓,初灵璧的身价不如杜洺澄,必会当先受到严厉惩罚,若如此对杜洺澄说了,她念及自己,恐怕便要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两人再想等机会也不太容易了。
“计划再周全,也必然会有意外,咱们只管相机行事,机灵一些也就是了。”杜洺澄见初灵璧兀自怔忡不安,便出言安慰。
45、不瞬之舟,何以渡沧江(27)
初灵璧却并未因此感到安慰,只喃喃自语道:“只盼他们真的不知道咱们要逃跑。”
杜洺澄见她面无血色,楚楚可怜,拍拍她肩膀道:“这船上的人要么挥金如土,要么指望着傍上金主出人头地,像咱俩这样还想逃走的,大概不多。未准他们便不曾提防。”
初灵璧摇摇头道:“即便不曾有人想要逃走,他们也惯常防御有人来袭,否则又怎会将船行至浩渺大海之上。”初灵璧说完,余光扫到杜洺澄脸现彷徨神色,立时便转言道,“对不住,事到临头,我还一直说些丧气话。”
杜洺澄见她随着自己担惊受怕,心中着实惭愧,暗暗下定决心,若是遇到危险必然要让她当先走脱。
当下俩人又再对着图谱将逃跑线路熟悉一遍。初灵璧看着看着急道:“我记心很差,我怕我记不住这路线。”
杜洺澄揽住她肩头道:“没关系的,我们会逃出去的。”
就这般一直到了午后,两人随侍者一同到晚宴的场地彩演。
这个大厅与从前展宝的差不太多,两人便在中间的台子上表演。
两人对视一番,走上去,把上午计议定了的节目演了一遍,定了出场、亮相的几个点位,又连连演了几遍,这才放心下场。
侍者大饱眼福,连连鼓掌,待他们下场,便上前陪笑道:“姑娘们演得真好,小的们在这船上这么久了天天无趣也无趣的紧了,想来那些金主们更是憋闷非常,待今晚给他们看了你们的节目,自然都是拍手叫好,搞不好要让你们天天来演了。”
杜洺澄听了不禁皱了眉头,那侍者鉴貌辨色,连忙转了话锋:“姑娘们也累了,我领你们去歇息歇息,喝点水吧。”
其实杜洺澄也不是怪他冒犯,不过担心这些人若真的看得开心,叫他们一再演下去,会于两人逃跑有所妨碍。
她这样想着时,手却被初灵璧暗暗捏了捏,眼光看向她,见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心下安定,也便不再胡思乱想,随侍者歇息喝水去了。
侍者领着两人到了休息房间,请两人坐下,他为之端茶。初灵璧打量他道:“姐姐我晚上要穿得漂漂亮亮,但姐姐漂亮的衣服太多,你倒说说我穿蓝色好,还是红色好?”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