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的少女宛如一支洁白的百合，夜市的俗光映在她衣衫之上也变得纯净，隐隐透来馨馨然的香气，令人闻来立时填补了心中那五分的空空，甚或连原来五分的位置也占去了，那喜悦满满地要溢出来。
毕宸觉得与少女的时光停驻了下来，任凭周遭人流来来去去，他们两人便会亘古相对于此。但这却是他的错觉，少女见他痴痴呆呆，早低头侧身欲走。毕宸发了会儿呆，再回神时，少女便已失了踪迹。他心有不甘，前前后后找了好几条街，却始终没有见到少女的踪迹。直到了夜市散了，街上空了，少年的心越沉越深，越来越冷。那时他想，即便舍得被师父打上一顿，也一定要找到少女，以告慰自己那一刻的悸动，方不负春花盛放，绿芽初萌。
然而就在他放弃希望，信步乱走之时，一座楼上，人影一闪，以他习武的眼力，那一抹倩影如蝶翩飞入网，狠狠撞在了他心上。
但他却不懂，那纤弱的少女为何在一座莺歌燕舞的楼上掩面娇笑，与卑劣俗子周旋。
有人招他上楼，他不动，瞧得久了，便有人上前驱赶，他大发神威，将龟公尽数打倒，打手们又趋上前来，直打到地上躺了一片，再没人敢上前，只打到楼上尖叫连连，那个他心念的少女也凭窗而望，他不曾被打败，直到少女轻飘飘说了一句：“怕不是个傻子吧？”毕宸后脑如遭棒击，轰然一响，众人趁他发呆，将他按到在地，揍得不省人事。
后来他被水泼醒，自己缓缓站起身，辨别着归路，身后是遮遮掩掩的嘲笑，却听来声声如雷。
回家之后师父们见他身负重伤，又闷闷不乐，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却抵死不说，连几个师兄弟背着师父要给他找回场子，都被他一通发火给呛了回去。
那时师妹也不过是个髫龄少女，她与毕宸年纪相近，就那么一直陪着他。
毕宸烦了时，吼她走。她却嘟嘟嘴巴转身出门，实则躲在窗外，暗暗看他动静。
毕宸心下不忍，叫她进来，少女样子如春花般娇嫩，心中却该更柔软如蕊，此时却别有一番韧性，她劈头怒斥毕宸毫无分寸，令诸关心他之人徒增烦恼。疾言厉色，说着说着却又哇哇大哭，显是对他颇为担心，一半愤恨一半怜惜。在那一时，毕宸脑中冰融雪解，连日来的愤怒合着委屈一股脑地流了出来，他一哭，倒把杜洺澄惊住了，少女掩着口抽抽搭搭，含泪的大眼一直盯着他。
61、千丈涌不涤殇（6）
毕宸见她这副样子，倒笑了出来，他一笑，杜洺澄也被他吹出的鼻涕泡逗乐了。两人就这样在屋子里笑作一团，一时悲愤苦泪化作轻飘飘的笑声，飞出了那间屋子，剩下的少年意气却更深地沉淀在了心里。
从那时起杜洺澄之于毕宸只能是最独一无二的，与少年最初的萌动一起深深地刻在脑海深处，既是初春的万物复萌，也是仲夏的酷烈燥热，是入秋的爽利高洁，也是严冬的料峭清醒。最终模糊那凭楼以望的少女，却始终记得锲而不舍的陪伴。
“你是我最心疼的小师妹。”毕宸讲完，对她笑道。
杜洺澄才知道，自己的小小举动，在师兄心中竟能占这么大的分量，却对他所说的那个夜晚怎么也想不起来。
“师兄，若我终究什么也想不起来呢？”杜洺澄听毕宸讲故事时还一派津津有味，此时却全然兴味索然，满脸忧愁。
毕宸胸中一热道：“即便如此，我与你四位师兄自能把你的记忆补全，到时候你即便想忘也都忘不了啦。”
杜洺澄看着毕宸，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又对我这么好？”这话一出口，两人都禁不住脸上一红，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别处乱飘，偶尔目光相撞，便又是一阵不好意思。
王生拿着洗好的蛇胆回到驻地时，便见两人虽未说话，目光之间却似瞬时交换千言万语。他呆呆看着，心中慢慢生出一股怅然。便如一直以来求之不得的心情，所得非所愿，所失偏强求。
“咳咳”王生拍拍手道，“这下我把蛇胆洗净，这就开始晒干它，忙活了这许久，你们也该乏了，便回去休息休息，晚上，换我来讲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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