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随行而来的其中一位男子走上前来,他面容整肃,双目之中透出寒意,张口便道:“我河北沈氏向来恪守武林道义,不曾与哪位江湖人士结仇,我的孩儿因在杜门学艺,又向来手足情深,这才与太岁门打上交道,钱使如今将我小儿重伤至此,我们也不愿追究,难道还要变本加利吗?”
这人声如洪钟,显然中气沛然十足,一边喊话眼中一边精光四射,引得钱应心中盘算。这人乃是河北沈氏的家主,便如他自己所说向来不涉武林纷争,因此武林之中并无关于他的任何传言,今日看来他内功非但不弱还算是个中强手,即便是自己与他动手,也未见得轻易占得上风,然而时间拖了过去双方均讨不得好去,将来太岁门还要平添一位劲敌,倒不如现在卖好给他。
想到此处,钱应点点头道:“今日之事本来就如杜掌门所说,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一件简单之事,既然殃及了无辜之人,我又何尝不是于心不忍,几位若不此时前来,我也是要将令郎立时送去妥然安置的。不过既然沈先生已然亲临,那自然是由您处置更为妥当。”
沈氏家主沈容先点了点头,当先上前去扶自己的儿子,身经钱应面前之时,钱应以微弱的语声在他耳边道:“沈家主不要误会,令郎并非被我打伤,况他一心求死,本来也并未一力抵抗。”声音虽然微小,却一字字清晰地送入沈容先耳中,他被句中“一心求死”几个字刺得眉头一皱,拳在袖中攥起又松开,脚步不停,仍旧走到爱子身边,但见沈啸至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眼角至鬓边挂着两道泪痕,双瞳散乱,眼见是濒死之态,他不禁咬紧了牙关,深深出了口气道:“啸儿,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101、虽千万人吾亦往(31)
沈啸至先后经几人上前查看,眼前人影乱闪耳边语声纷纷,面上却一直没有反应,直到听到了父亲这句话,他浑身一颤,瞳孔骤然缩紧,口唇微微张翕,终于是在重伤之下有了反应。他身边的几人无不心中欢喜,面上露出笑容,但沈容先却依旧面容整肃道:“啸儿,爹爹来带你回去。”
这话似有奇效,竟令得沈啸至在昏聩之中渐渐有了反应,他手掌勉力移动,杜洺澄看在眼中伸手握住了,却觉得那手在微微挣扎,杜洺澄不解,向沈啸至脸上看去,却见他眼神之中似有惊惧之色,便轻轻叫了一声:“师兄。”沈啸至听了她叫这才不再挣扎,但眼中惊惧之情并未稍退。
杜洺澄掌中沈啸至脉搏细微,时强时弱,她擡头对着杜琳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钱应与杜瑜,缓缓站起了身。
“通天使废了诸多周章,不过就是要我罢了,今日我已来到此处便以打定主意任你处置,只是你竟擅自打伤了我杜门子弟诸人,这笔账我便先记下了,请你此刻速速护送他们离开此地,或寻名医前来诊治。”杜洺澄朗声而呼,引得钱应侧目而观,他对着杜洺澄看了一会儿,却不开口,只转向了杜瑜。
杜瑜对着他道:“钱使今次依旧是满载而归,但杜门上下绝不会忘了今日之耻,山高水长,江湖再见吧。”说着不再看他一眼,径直向着地下诸人走去,杜洺澄同时向着钱应走了过来。
苏起虽见师父出言同意师妹随太岁门而去,但心中仍旧愤愤不平,他跟着站起身来道:“师父,怎能把师妹交给太岁门?”他虽如此说,但心中如何不明白,大师兄二师兄俱已惨遭毒手,五师弟又昏迷不醒,沈容先与自己的父亲都已前来,杜氏二老也无法与太岁门僵持,而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何比之此时面对僵局竟心中渴盼留在此处而不是随父亲回家。至始至终他都不敢向着父亲多看一眼,他心中最隐秘的疑惑经今晚剖析之后,一切仿佛都变了模样,眼前月色惨淡,父亲端着汤碗笑眯眯向他走来,他胸中血气上冲,喉头一热,“哇”地一声呕了一大口血出来。
这一下变生肘腋,杜琳立时站起来,抢上去扶住了他,以手抵在他背心为他推宫过血,一边口中轻声问道:“你也受伤了吗?”
苏父苏明伦站得较远,此时也走到了近前,他不会武功束手无策,只探看爱子面色道:“起儿,你怎么啦?”
杜瑜伸手拍拍李方肩头道:“你去将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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