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在我幼时曾教养于我,他有很多厉害的朋友,他们也一并教我各种技艺,我觉得有趣,师父也并不限制,我便学了好多奇技淫巧,但我私心却始终在和师兄比较,比较师父和他的朋友们喜欢我多些还是师兄多些,而结果总是不能令我满意。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更喜欢师兄一些。师兄比我跟着师父的时间长,我只和师父三年,他就出走无踪,人们说他赴约与人比武,力战而死,但我知道师兄一直不信,他想要寻个契机找到师父,他们的感情一向很深。我倒并不十分渴盼找到师父,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钱应说着举起了笛子对着月光照了照,光洁的笛身上有月光流动,那些光芒最终都流到那道缝隙之中尽被吸走,剩下一道黝黑裂痕。
“师父临走之时曾将我逐出门墙,我向他求恳,他一再不允,我那时年幼向他哭喊质问,大概是一股脑将平日里的委屈都说了出来,他不禁沉默下来,但最终也只是挥了挥手,他起身离去,毫无留恋,我心有不甘追随而去,却只落得被他一掌击倒。我那天哭了很久,但最终因为看见师父亲手送我的这柄笛子上的裂痕而止住了。那时我想也许我修好了这柄笛子,那么师父也会回来,也会重收我入门。我那时虽小,却也明白一个道理,一味伤心于事无补,如果心上因一事有缺,只好拿另一件事迅速补上,这才不至于伤心不绝。这么些年来,我做了一件又一件事,而早把当初我为何补心之事放在了脑后,即便如今再想起来,好像也没有多么迫切,非做不可了。”
杜洺澄细细听他讲述,此时不解道:“然而你还是补好了这支笛子。”
钱应闻言不禁一愣,呆了半晌才道:“是呀,我补好了这支笛子,然而师父却一直没有回来。如果他能回来,却又不知能不能将我重收门下。”
杜洺澄明白了他意指为何,倒有些后悔问了他那个问题,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轻声道:“不管你的师父是否在世,他又为何将你驱逐,然你如今早有所成,在江湖上也成名已久,倒也不必非要在意这些。”
钱应苦笑一声道:“说不在意,也不过是在在意之时不能成事,过后了只好自欺欺人罢了。”
杜洺澄回想自身,自己学武的师父便是两位爹爹,以王生与钱应所说便是她的两位伯父,他们是自己至亲,从小也不曾对他们的关爱患得患失,钱应的感受她却无法同身而受,因而也不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但对于他们所说的,太岁门便是由杜氏第三子创建,而这人既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是他们二人的师父这一节,她始终是心存疑问,并不相信。但转念一想,空xue不能来风,如果这两人所说就是事实,她倒有些不敢真去查证,如果这些事终究在她手上变为真相,她又真的能与之正面相对吗?
杜洺澄忧然深想,一边擡头望向天边明月,它光亮澈然,仿佛能荡涤世间一切污浊,但时值深秋,那月光却又着实清冷孤寂,令人不禁慨叹世事无常,四顾无朋。当此时节,果然是令脆弱之人更加裹足不前,却不知若有勇者心中是否也会偶怀戚戚。
便在杜洺澄望月感怀之时,院外静谧处忽然传来一声人语。
“我从不曾想,就在这幽玄沼畔有这么一块地盘,供你豢养了一位约氏后人,令你还能用约氏控人心智的秘术祸害人间。”
121、叹苦侣,难成双(1)
这句话自院外很深的阴影中传出,院内两人竟全然没有察觉那处有人,此时惊得一跳,不约而同向那方望去,一人自阴影中缓缓踱步而出,站在了月光之下,正是王生。
“师弟,你好。”
钱应看了他一眼,倒没有方才那般惊慌,而温文笑道:“师兄,你好。”
王生向前踏步,厉声道:“这次你还会阻止我带走她吗?”
钱应歪头道:“师兄,你的功力恢复的挺快呀,只不知是真的恢复了,还是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他揶揄了王生,却也并未再说更难听的,只挥挥手道,“杜姑娘本也该离这里而去,只是不知她自己要不要交代些什么,还是就此和你走了,这你就要问问她自己。”
王生确实是勉强恢复了一点功力,差不多全数用在了屏息蛰伏,若是钱应看出破绽,再要逼他出手,他还是要铩羽而归,没想到钱应却将选择权抛给了杜洺澄,难道她真的来这里几日,倒和这里的约氏后人结交上了吗?亦或是被控心智,早非往常了?
王生还在担心,杜洺澄已经开言道:“王公子,我是要和此间主人道个别,交代一声。”她说到这里沉吟一下,又接到,“你放心,我的毒她已经给我解掉了。”
听到这句话,王生如蒙大赦,她的毒解了,那便是她记得我了,心中激动,禁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这几步自然毫无分寸,所幸他终于恢复神智,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向杜洺澄走去的脚步,稳了一稳这才开腔道:“那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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