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脖颈仿佛被那只无形大手给扼住了,她窒息半晌才缓过气来。
这时,顾节扭头道:“姑娘,咱们就到了。”
138、百足之虫虽死身不僵(8)
杜洺澄双手发颤,在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她竟不能力挽狂澜,只能随波逐流,她几乎就要脱口一句“别去”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她实在没有立场规劝顾节,毕竟承担生活重担的并不是她。然而真的无能为力吗?
顾节将车停稳,回身来接杜洺澄下车,却见她咬着嘴唇,脸色不好,试探问道:“姑娘身上不舒服吗?”
杜洺澄面色惶然,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又呆了半晌才彻底地回过神来,欠起身道,“咱们走吧。”
杜洺澄还在晃神,恍惚中眼前的高门大院就像是个张着巨口的怪物,静等着他们投入其口,人们却浑然不觉,络绎投去其内,而即便是有所知觉却也依旧无济于事,无法逃开。
杜洺澄忽然顿住了步子对顾节道:“我在郝家时,郝老爷为人并不十分开明,作为武师实在不太痛快。”
顾节不知这一路杜洺澄心中起了什么变化,居然临阵退缩,他倒不知道郝连城府中有什么不便之处,想来大户人家规矩必然是多,但他家报酬丰厚,都是讨生活,难道还轮的上挑挑拣拣?顾节叹口气道:“姑娘为我着想,我自然领情,须知郝家报酬丰厚,我若能中选只消呆上一年,也足够攒下一笔家当,日后生活也就不太窘迫了。也许就不在棍棒上较劲,做些别的营生了。”
杜洺澄断断续续听进了他的话,忽然听到他说这最后一句,心里一惊,想来学武多半是打小的童子功,他有这番成就却因不能出头要就此放弃,自己却连劝一句半句也都显得那么无力,张张口又闭了起来。
顾节大概也是说的自己伤心,黯然道:“我自小学武,没个正经师傅,镇上的武师随便给些拳谱都是东拼西凑的,我自己摸爬滚打也是没少走弯路,自然知道现在学武的孩子是该找个正经师父,我这个人勇武有余,然而论起家世多半还不是正宗。”他说这伸手抹了一把脸道:“教个娃娃刚有点启蒙就要把他送走,路上还要叮嘱他跟着新师父要好好学,娃娃不舍得我,我心里也难过,这营生我实在干不了,比起这个,在郝老爷这里就算是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我这人一辈子早都惯了。”
杜洺澄回想顾节武功路数确实驳杂,当时在花笼大会企盼扬名立万,没想到横生枝节,如今收了心气连什么委屈都受得了,堂堂学武之人是连一丝勇气侠气也无了。想来顾节对她说出来的委屈也不过日常遇到之万一,他舍武学之路而做寻常人,也实在无可厚非。
杜洺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可是,你便不后悔,不遗憾吗?”
顾节大手一摆道:“不说这些,世道如此,那些值得什么?”
杜洺澄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静静向宅院内走去。
两人过门房记过姓名,便被引着转过影壁,大院之内两侧摆了不少椅子,坐满了观礼的人,上观堂下,门廊阴影之中人影幢幢之内有几位坐在交椅之上,该是郝连城派来选拔的主事之人。院中上首坐的也像是专门请来的名家评判。院中熙熙攘攘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有的人面色紧张,有的人泰然自若,有的持着笨重武器,有的却两手空空。
顾节这样场面早见得多了,也并不向各人多看几眼,只是领着杜洺澄向廊下走去。
众人不知他们来历,顾节又态度客气,但这么穿过众人直向廊下而去还是引人纷纷侧目。有的人甚至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顾节从前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此时早觉得如芒在背,杜洺澄忽然伸手拉住了他,踮脚在他耳边道:“何不等一会儿比武开始了,趁着大家关注台上。咱们再去,这样不太引人注意。”
顾节搔搔头,憨笑道:“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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