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应受到干扰,如野兽般呲牙示威,在他身后有人在阴影之中道:“方才轻易制服了我造的战人,大概因为这人本来技艺不精,然而不知你自己的徒弟,你又能不能轻易打败呢?”
大家本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他忽然说话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大家接连看见辛成奇与钱应的狂态,均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能将普通人变成这般样子。而这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与杜门为敌呢?
杜球平和踱步而出,边走边道:“我知你必然会出手对付我,你我一战便是压了这些年,也终究是在所难免。”他语调初时平静,渐渐变得悲怆。
他慢慢走到与钱应面对面只差一步的位置,停住了,但目光却执着投向钱应身后那人,他颤声道:“我再问你一次,我的妻子,我的木兰儿,她究竟怎样了?”
那人隐身在阴影之中,大体能看出轮廓,却看不清面目,他晃晃脑袋,动作轻慢,语气也颇不耐地道:“我只与你说她还活着,有我在便有她在,你却还不信么?”
杜球身躯微微颤抖,语气求恳道:“我相信你了你这么多年,可惜你的秘密终究没能保守。”
此言一出,明显看出那人身躯一颤,他整个人便如一张绷紧的弓,再无一丝多余的动作,他压低声音对着钱应说了些什么,钱应立刻疯虎般向着杜球冲了过来。
杜球手臂轻舒自他招式的空隙中向他咽喉扼去,然而钱应武功比之辛成奇不知高明多少,自然也不能如此轻易被他制服,虽然他如今招式不至于精妙可控,但怪力无穷,所具威力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大。
杜球并未一击制胜,反倒并不着急,他在钱应飓风般的攻势中闪转腾挪,尚有余裕与那阴影中人对话。
“我如今在知道,你用我的妻子做了什么,你做的事情,我连说都说不出口,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你长了心吗?”杜球质问着他,杜洺澄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杜球是她的父亲,两人曾经对面却不曾相认,然而即便是对女儿如此的一个人,心心念念着他的爱人,那个人应该是鲸脊岛的虞木兰,也是她的母亲,不知为何,她却暗暗心酸,因为她的父亲比起她来更看重她的母亲。而那个站在阴影之中的人对她的母亲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杜球即便是知道了真相却也不敢相信的事情。
“我做错了一件事,十多年前我就应该杀死你,这样或许木兰也不会死。可是我心软,我觉得我不该做那样的事。就是我的软弱害死了她!”杜球眼现泪光,多年苦修压抑的仇恨和悔意一齐涌了上来,使得他的内力澎湃着向外涌动。在他的攻势之下,钱应开始受伤,撕开的伤口与嘴巴里开始涌出鲜血,但这些伤痛不能延缓钱应的攻势,反而让他越加癫狂。
阴影中的人开始冷笑:“我算了这么些年,最得意的场景终于出现了,我想我可以给我今天的设计打个上佳。”
钱应的鲜血随着他的话语开始飞溅,一圈圈洒在地下,构成奇异而惨烈的图景。他“赫赫”的怪叫也越发粗重,但带着仇恨进攻的杜球却丝毫不曾让步。
本来蹲在地下照顾辛成奇的阿忆却缓缓站起了身,她将一直紧紧握着的郭争的小手交到了杜洺澄的手中,稚嫩的孩童因为这短暂的温暖缺失,茫然的脸上现出慌乱的神色,但杜洺澄立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令他瞬间又安静下来。杜洺澄不知道阿忆的用意,虽然接过了郭争的手却紧紧盯着阿忆,阿忆看不见,但她循着两人打斗的声音一步一步坚定地向战团走去。杜洺澄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但是如果两人误伤了她就很危险,她不能拔步要去拉她,却被郭争紧紧扯住,她低头欲安慰他,谁知郭争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了她,杜洺澄不知道这个时候这孩子拿出这么一包东西是什么意思,便蹲下了身,单手去解那纸包。
阿忆向着那两人走去,战团之中的两人斗红了双眼,出手一次比一次狠辣。
阴影中的那人不再说话,冷冷看着阿忆走到了近前。
“是你说出去的?”那人质问阿忆。
阿忆原先神色复杂的脸上如今只剩下悲悯,她缓缓说道:“今晚注定是个揭示秘密的时机,曾经得到的或许会失去,只是不知道所失去的是否被看重罢了。”阿忆特意绕过争斗的两人,向着那人走去,她步履坚定,口中絮絮说道:“你这一生,曾有过一个情人,她出身世家、年少跳脱,你曾说你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将终生托付给你,你却只想着利用她的家学渊源获得控人心智的毒药。她为了你迷失了自己,连做了母亲都不曾呵护自己的孩子,她对的你的爱有多深,终于便有多恨你,这些,你知道吗?”
那人身形略僵,却并未答话。
阿忆点到即止,也不再发声,两人静默对峙,与那两个激烈对照之人形成鲜明对比。
血腥味越来越浓,阿忆不再等待,她转身向战团中扑去。
旁边诸人看得分明,都惊叫起来,激斗的两人忽然静止下来,再看时,杜球一手成爪正穿透了阿忆单薄的身躯,阿忆口中鲜血正喷在钱应脸上,两人像是在这一瞬间都恢复了神智,一齐看向了垂危的阿忆,阿忆脸色惨淡,腮边都是鲜血,眼中却涌起从未有过的光华,她向着那阴影中的人唤了声:“爹爹。”
159、心安处,是吾乡(9)
钱应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巨响,他伸手扶住阿忆的肩膀,方才她将解药含在口中向他喷出,这一步是她算好的,她就要这样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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