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岑白从县衙大门走出来,看见马车上的谷雨,先是一愣,然后从容的擡步向马车走去,对着马车里面躬身作揖,待要开口请安之时,从马车里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说:“先上来吧。”语气平淡。
微生岑白道:“是。”说完,擡步上车。
姜涉归端坐在车厢内的矮几前,背脊直挺,衣服是上好的玄色丝绸,银色滚边,用金线绣着大小几朵花中之王的牡丹,雍容华贵又不失傲然霜姿,腰系白玉带,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冠相映相衬。他正手执茶壶倒茶,那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便是看着那双手做倒茶这样的动作也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移不开眼去。
反观微生岑白,虽说是穿着那一套不新不旧的蓝色官袍,但剪裁得体,将他高挑秀雅的身材不显山不露水的勾勒了出来,他并没有戴那顶官帽,而是用一根成色一般的碧玉簪束着发,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味,和姜涉归给人的冷若冰霜感觉不同,微生岑白给人的感觉更贴近那种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皇上万福金安。”微生岑白行礼。
“坐吧,庐山云雾,朕记得你爱喝,试试看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是。”微生岑白垂眸,从善如流的拿起茶杯凑至嘴唇浅呷了一口,茶水入口醇厚甘甜,香气鲜爽持久,的确是纯正御贡的庐山云雾茶,只是这饮茶人的心境不一样,这味道又怎么会和以前一样呢?
“如何?”姜涉归问。
“很好。”
闻言,姜涉归有些意外,擡眸看他,眼角下泪痣夺人心神,“真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堂堂微生大公子的品茶之语何时变得这般简单?”这算是反讥微生岑白之用词粗陋了。
微生岑白故意忽略他话里的意思,反而一板一眼的纠正道:“微臣与皇上已有七年五月零二十三天未见,并非一年半载。”
“哦,是吗?”
微生岑白正要开口,便听见一个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从县衙后方传出来,微生岑白转过头,皱了皱眉,似乎在想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姜涉归也听到了喊叫声,声音依然清冷平淡,道:“看来今天这杯叙旧茶是喝不了了,朕倒不知,这六品县令原来比丞相一职还要日理万机。”
微生岑白回首,看着姜涉归,表情未变,只道:“皇上英明,朝廷岂非向来如此,越高位者,闲时越多,像微臣这种身居低位者,自然俗事缠身。皇上恕罪,微臣今日有事,怕是无福陪皇上喝茶了。”言罢,转身下了马车,对着马车里的姜蘅再行一礼,转身向县衙大门走。
姜涉归一手撩起车帘,露出右半边脸来,那泪痣依然夺目,他看着那片蓝色官袍消失在县衙大门,淡声道:“这么些年,他还是这般,一点未变。”风吹过,县衙前院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姜涉归听在耳中,随即开口,“那么你呢?白露。”声音并不大,却是灌入了内力。
院内,坐在树上的灰衣男子闻言开口,同样灌入内力,语气有些无奈,“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白露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人,名叫十八。”
微生岑白走到大厅,招来人,问清楚声音是从大牢传出来的后就往大牢方向走。
再说大牢里的秦泽熙,那一声喊叫几乎用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腹部的疼痛依然,她却再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剩下身体自然的抽搐。慢慢的,秦泽熙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她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怒斥声,还有很多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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