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冷眼看着那侍卫拖着狼狈的背影从自己眼前仓皇逃离,那样的迫不及待,像极了一只从猎人枪口下劫后余生的猎物,无比渴望着生存,于是不惜拼尽全力也要向着唯一的出口跑去。
紫衣男子冷哼一声。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殿下又何必因我而迁怒于他人。”
紫衣男子闻言转身,但见身后十步之外,立着一人,那人正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证明方才那声叹息便是出自他口。紫衣男子看见他,不由得微微蹙眉,似有不满。
那人的身形比一般的东陵男子要瘦弱一些,五官平淡无奇,相貌也平平,并没有什么让人惊叹的,只是在额头绑了一条紫棠色的抹额,脑后一束头发系以一条与抹额同色的紫棠色发带,让他身上无端端多出来了一分英气,这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他这样的人,人群里,一抓一大把,并不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记住的类型。
阮舒凌慢慢向紫衣男子走上前来,步子沉稳,行走间,脚下细尘丝毫不动。站在紫衣男子面前,阮舒凌躬身作揖,擡头时对上紫衣男子的丹凤眼,启唇温声喊他:“殿下。”
紫衣男子在听到“殿下”两个字时,眸光闪了闪。如今,整个东陵国,除了阮舒凌,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唤姜蕴一声“殿下”了。自九年前姜蕴封清河王之后,天下人对他的称呼就由“四殿下”变成了“王爷”。独独阮舒凌不改口,仍然和以前一样,一声声的唤他“殿下”。姜蕴曾经问他为什么不改口,阮舒凌回答说,喊了二十多年的殿下,舒凌已经习惯了,改不过来了。
紫衣男子,也就是先帝的四皇子,如今的清河王——姜蕴,姜蕴看了看阮舒凌,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可话到嘴里忽然又咽了下去,便转过身去,目光落在远处,不知在看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看。
阮舒凌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状似无意的开口,说道:“殿下想说什么,说就是了,心里憋着话……”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姜蕴,将剩下的话说完:“难受。”
姜蕴冷笑一声,转头对上阮舒凌的目光,冷然说道:“本王想说什么?本王想叫你从这里跳下去。”
阮舒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然后他轻声说了一句:“既然是殿下所想,好。”最后一个“好”字,阮舒凌说的悠远绵长,像是乐师吹竹笛时中间忽转的音调,只这一个音符,就自成一曲。说着,阮舒凌双手扶了城墙就要往上爬。
姜蕴一见,心中大惊,忙扔了手里的白玉酒壶和酒杯就要去拉阮舒凌,白玉酒壶和酒杯落在地上碎成百片白玉的同时,阮舒凌也被姜蕴拉住胳膊使劲的拽了下来。
“咚——”
“啪——”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