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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集:营垒夜话,心腹密议(1 / 2)

商於寒夜泣残烛:商於的寒夜仍未消散,铅灰色的云絮低低压在营垒上空,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得营帐帆布簌簌作响。商鞅营帐内的烛火却比往日亮得更久,三支粗大的牛油烛并排燃着,将帐内映照得如同白昼,连角落的阴影都被驱逐得干干净净。

他召来景虎与两名新军核心校尉——阳甲与孟贲。帐门甫一闭合,便有亲卫持戈立在帐外五步处,靴底踩在积雪里,悄无声息,唯有甲胄缝隙间偶尔坠下的雪粒,落地时发出极轻的声响。这些亲卫皆是商鞅从新军里千挑万选的死士,身家清白,皆因秦法才摆脱流民身份,对变法的虔诚,不输任何一人。

案上摆着三盏温热的黍酒,陶碗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酒香混着烛火燃烧的气息,在帐内弥漫开来。商鞅却未动杯,他身披的玄色皮裘领口微敞,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的麻布内衬,身形比半月前愈发瘦削,颧骨微微凸起,唯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的星辰,扫过三人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咸阳风声愈紧,甘龙、杜挚之流不会善罢甘休。”商鞅的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却依旧清晰有力,“太子驷虽未正式登基,可东宫詹事已暗中联络各方世族,每日递往东宫的竹简,十有八九是参劾变法的。你们随我练兵数年,从最初的五百乡勇,到如今的三千锐卒,当知此军为何而练。”

话音刚落,景虎便霍然起身,甲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是景监之子,自少年时便随父追随商鞅,见证了变法从栎阳街头的一纸政令,渐成秦国根基。此刻他双手抱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如磐石:“末将等深知,此军为秦法而练,为强秦而练,绝非为商君一人私用!”

阳甲与孟贲也随之起身,齐声附和:“愿为秦法死战!”

商鞅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被凝重取代。他俯身,从案下的铜匣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竹简边缘已有些磨损,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他将竹简摊在案上,借着烛火,可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墨字,皆是他亲笔所书——正是《军爵律》增补篇。

“此卷详述军功授爵细则,从伍长到将军,每一级封赏的田亩、宅第、仆役数量,每一处权责的界限、调度的规矩,皆与秦法环环相扣。”商鞅的手指沿着竹简上的字迹缓缓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旧制下,贵族子弟凭血缘便可坐享爵位,士卒流血拼杀,却难有出头之日。此律若能推行,便是要打破这等不公,让大秦每一个士卒,都能凭本事挣得前程。”

他抬头看向三人,语气郑重:“你们三人各抄一份,藏于营中隐秘处。选最可靠的亲信,用朱砂混着生漆誊写,即便竹简被毁,字迹也能留存。他日若我不在,新军需凭此律行事,赏罚分明,不可乱了章法。”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烛火跳动着,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帐壁上,忽明忽暗。阳甲性子最急,忍不住低声问:“君上,若咸阳真对您不利,若您遇不测,我等是否可调军入咸阳,清君侧,诛奸佞?”

这话一出,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景虎猛地转头看他,眼神中带着警示,孟贲也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商鞅。

商鞅猛地抬手打断他,原本平静的面容骤然紧绷,眼神锐利如剑,仿佛能穿透人的五脏六腑:“不可!”一字出口,带着雷霆之势,震得三人皆是一凛。“新军乃秦之柱石,是守护大秦疆土、推行秦法的利器,绝非我商鞅之私兵!”

他站起身,走到帐边,掀开帐帘一角,寒风裹挟着雪沫涌入,烛火猛地摇曳了几下。外面的校场上,积雪覆盖了操练的痕迹,唯有几处篝火还在燃烧,映着巡逻士卒的身影。商鞅望着那片寂静的营垒,声音渐渐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甘龙等人最想看到的,便是我拥兵自重,便是新军成为祸乱秦国的兵祸。若动干戈,便是授人以柄,他们正好借此污蔑我谋反,进而废除新法,恢复旧制。届时,不仅我一人身死,数十年变法心血,无数百姓因变法获得的田宅、爵位,都将化为乌有,大秦将重回积贫积弱之地,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他放下帐帘,转身面对三人,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坚定:“记住,守商於,便是守住变法的根基;守秦法,便是守住强秦的希望。只要新军在,秦法在,即便我死,变法大业也绝不会中断。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效忠。”

景虎三人心中巨震,原本因担忧而躁动的心绪,此刻尽数沉淀下来。他们终于明白,商鞅所思所想,从不是个人的安危荣辱,而是整个秦国的未来。三人相视一眼,眼中皆有决绝之色,随即齐齐跪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末将等遵君上之命!守商於,守秦法,至死不渝!”

商鞅看着三人的背影,缓缓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烛火映照下,他的眼角似乎有微光闪动,却又迅速隐去。他转身回到案前,端起那碗早已凉透的黍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仿佛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那火焰,名为秦法,名为强秦,即便前路是万丈深渊,他也将一往无前。

夜色渐深,商於的寒夜依旧漫长,可营帐内的烛火,却始终亮着,如同黑暗中永不熄灭的灯塔,守护着这片承载着变法希望的土地。

三日后,景虎、阳甲、孟贲各自抄录好《军爵律》增补篇,分别藏于营中三处隐秘之地。景虎将竹简裹在油布中,埋于自己营帐内的榻下,上面铺着厚重的木板,平日里起居坐卧,无人能察觉异样;阳甲则将其藏入校场旁的箭楼夹层,用砖石封死,只留下一个仅能容手指伸入的小孔,作为标记;孟贲最是谨慎,他将竹简沉入营外的寒潭之中,潭水冰冷刺骨,水下有天然的石缝,正好藏匿竹简,即便有人搜寻,也绝难想到会藏于水下。

与此同时,商鞅开始对新军进行新一轮的整顿。他下令,所有士卒的户籍、军功记录,皆由两名亲信文书分别保管,一份留于营中,一份秘密送往栎阳的旧部手中,以防咸阳方面篡改或销毁。每日的操练强度也随之加大,除了“陷阵之法”的演练,还增加了长途奔袭、山地作战的科目,仿佛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可即便如此,商鞅依旧严令,未经咸阳正式调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一兵一卒,更不得靠近咸阳方向五十里以内。他深知,此刻的隐忍,是为了将来变法能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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