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护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终于压过了残留的血腥与焦糊。
窗外的警灯早已熄灭，只剩城市霓虹的冷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狼藉已被清理干净，唯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肃杀，还在提醒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
苏吕躺在病床上，呼吸虽浅，却平稳悠长。
手背上骇人的青黑色毒素消退了大半，只余下淡淡的淤痕和针孔；肩头重新缝合的伤口被洁白纱布覆盖，再无渗血。
深度血液净化的导管已撤除，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稳定而有力，宣告着他终于挣脱了死神的镰刀。
他仍沉睡着，眉宇间紧锁的痛苦化作了深深的疲惫，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苍白而脆弱，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坚韧。
江小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深灰色休闲套装换成了米白色高领羊绒衫和黑色修身长裤，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右臂的灼伤被妥善包扎，衣袖轻柔覆盖，不见半分狼狈。
她微微侧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颊边，少了平日的凌厉强势，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与倦怠。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苏吕沉睡的脸庞，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担忧、后怕、失而复得的庆幸，还有连她自已都未曾深究的、悄然滋生的情愫，在冰封的深处无声流淌。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扶手，仿佛还残留着紧握他手掌时的温热触感。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杨晓慧端着一个温热的瓷碗走进来。
她换了一身淡粉色的护士服改良家居裙，衬得肌肤愈发白皙，身段窈窕温婉。
清秀的脸蛋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眼圈微红，但杏眼已恢复清亮，专注地看着碗里氤氲着药香的流食。
她用小勺舀起一点，放在唇边轻轻吹凉，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苏大哥…喝点粥吧？林医生说你现在能吃些流食了…”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目光落在苏吕微抿的唇线上，满是期待。
苏吕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深邃的眼眸带着初醒的迷茫，很快聚焦在杨晓慧关切的小脸上，掠过她手中的粥碗，最后落在床边江小雪清冷却难掩疲惫的容颜上。
“…嗯。”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回音，声音微弱却清晰。
杨晓慧眼中瞬间漾起喜悦的柔光，她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一手端碗，一手执勺，将温热的粥轻轻喂到苏吕嘴边。
苏吕配合地张口，温润的粥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药草清甜，滋润着干涸的食道和疲惫的身体。
江小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言语，冰封的唇角似乎极细微地软化了一丝，转瞬即逝。
“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响起，清冷依旧，却少了往日的疏离，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关切。
苏吕咽下粥，目光迎上她：“…好多了。死不了。”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淡淡调侃。
江小雪微微蹙眉，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却终究没再追问。
“苏大哥，你吓死我们了！”杨晓慧一边继续喂粥，一边忍不住小声埋怨，眼圈又红了，“林医生说你的经脉损伤很严重，需要长时间静养…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拼命了！”
苏吕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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