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队列中,响起一片应和之声!不少将领纷纷表态,愿捐出部分赏赐或家资!
然而,这并未打动周阁老等人。他们心中冷笑:武将粗鄙,家产能有多少?杯水车薪罢了!
就在此时——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金石般铿锵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响:
“老臣……霍远山!”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武将队列末尾,一位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穿着洗得发白旧朝服的老者,拄着一根枣木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正是——霍成疾之父!前镇北军副帅!已致仕归隐多年的老将——霍远山!
“霍老将军?!”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异和动容!
周阁老等人更是瞳孔骤缩!这老家伙……怎么来了?!
霍远山没有理会任何人,他拄着拐杖,艰难却坚定地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方向,深深一揖:
“陛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老臣……愿捐出霍家……半数家产!充作……修建烈士碑及赈济流民之用——!!!”
“轰——!!!”
整个金銮殿如同被投入了炸雷!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如同凝固般,死死钉在那位身形佝偻、却挺直了脊梁的老将军身上!
半数家产?!
霍家!那可是世代将门!虽非巨富,但数代积累,家底也颇为丰厚!半数家产……那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他……他竟然……就这么……捐了?!!
周阁老等人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他们无法理解!这老家伙……疯了吗?!
女帝沐灵馨猛地从龙椅上站起!珠帘剧烈晃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霍老……您……此言……当真?!”
霍远山缓缓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望向龙椅,目光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
“陛下……老臣……一言九鼎!”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最终……落在了轮椅之上,那个白发如雪的青年身上。
“犬子……成疾……”
霍远山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为国捐躯……尸骨……未还……”
“此碑……若能刻其名……慰其魂……”
老将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却被他强行压下:
“老臣……死而无憾——!!!”
左丘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迎上霍远山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悲痛欲绝,没有怨恨滔天,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一种……将巨大悲痛深埋心底的坚韧!一种……对儿子选择的理解与……骄傲!
左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上眼眶!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让泪水夺眶而出!
霍老……霍成疾……朔风营七百兄弟……
若非他们……自己早已是草原枯骨!哪能坐在这里?!!
这份情……这份债……他左丘……永世不忘!!!
霍远山似乎看穿了左丘眼中的翻腾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左丘,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孩子……我懂。
“霍老将军……高义!”女帝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动容和敬意,她深吸一口气:
“朕……代大乾!代万千将士!代无数流民……谢过老将军——!!!”
她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
“传旨!霍老将军捐产之举!忠义无双!感天动地!赐‘忠烈无双’金匾!享双倍俸禄!子孙……荫恩三代——!!!”
“谢……陛下隆恩……”霍远山再次深深一揖,随即默默退回了队列,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举动,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龙椅之上,女帝沐灵馨的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霍老将军!国师!镇北王!薛将军!皆已表率!”
“朕……亦不能落后!”
“着内帑!拨银十万两!粮五万石!充作赈灾及建碑之用——!!!”
其实女帝也已经是捉襟见肘,她的内帑存余也少的可怜。
“诸卿!”
女帝的声音陡然转厉:
“凡我大乾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值此国难之际!当同心戮力!共克时艰!”
“即日起!所有在京官员!无论品阶高低!皆需量力而行!捐资助赈!数额……不限!但……心意需诚——!!!”
“臣……遵旨!”
“臣……遵旨!”
在女帝的威压和霍远山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义举面前,周阁老等人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纷纷出列,报出一个不高不低、勉强过得去的数目。
他们心中滴血,脸上却还要挤出“慷慨解囊”的虚伪笑容。
左丘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点钱……远远不够!
“陛下!”左丘再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诸公拳拳之心,臣……感佩于心!”
“然……修建巨碑,安顿流民,耗资甚巨!非一日之功!”
“臣……恳请陛下!”
左丘的目光扫过周阁老等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宽限三日!”
“三日之内!凡愿再行募捐、以全报国之志者……可至国师府……寻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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