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合作社钟声急响。众人聚到院里时,只见曹大林扛着猎枪站在井台上,脚边堆着昨夜赌钱的麻将牌。
“要分家的,过来摁手印。”他踢了踢脚下那堆钞票,“钱当场领走,往后合作社的造化再不相干。”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小年轻刚要上前,忽见那头独耳母熊带着崽仔出现在屯口,熊掌拍得警示牌哐哐响——毒参坑的方向飘来股诡异的黄烟!
“井水变味了!”栓柱媳妇惊慌失措地跑来,“熬出的小米粥泛绿沫子!”
全屯人疯似的涌向井台。吊上来的水桶里,井水浑浊冒着气泡,舀一勺喂鸡,鸡扑棱几下就蹬了腿。林为民检测后脸色惨白:“放射性超标...准是毒参坑出事了!”
抢救持续到日头偏西。曹大林带人挖开被暴雨冲垮的坑沿,只见毒参须暴露在外,参体裂口处滴着黑水。更骇人的是——坑底竟被人刨出个盗洞,洞口的烟头还是新鲜的!
“是昨儿夜里...”曹德海捡起个烟嘴,“马三爷那伙人落下的!”
危机催生出奇异的光景。方才还要分家的人们抄起铁锹冲进雨幕,新媳妇们拆了嫁妆棉被堵渗漏,双胞胎兄弟跳进坑手捧毒泥回填。王奶奶把分红钱全扔进坑里:“镇煞!用红票子压邪气!”
月上东山时井水终于转清。曹大林扒开衣襟——心口那道疤灼得通红,琥珀纹路间竟凝出细小的汞珠。他忽然跃上井台,将怀中的参王高高举起:
“山财就像这井水——断了源,金山银山也得干!”
人群寂静无声。刘二愣子突然抡起镐头砸向新买的拖拉机:“俺混蛋!光瞅见钱眼子,忘了井底下镇着祖宗性命!”
那夜合作社重拟章程。曹德海咬破手指头按头印:红利三成留作公积,五成按劳分配,二成买药治山。月光照在血手印上,恍若赵把头在云间点头。
晨鸡唱白时,井台边堆起小山——录音机、新衣裳、甚至那台缝纫机,都成了镇井的祭品。独耳母熊踱过来嗅嗅,往井沿放了颗鲜参苗。
合作社账本新添一页:“支出:修复毒参坑工料费八千元。收入:民心归整,山魂重聚。”备注栏画着口井,井水漾出参形波纹——墨色里掺着昨夜收集的汞珠,在晨光中闪着温润的光。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