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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外,眼看全军饱餐羊肉差不多了,林黎依着和刘宸商量的说辞,找到梁从令。
“方都尉,”林黎对梁从令道,“阿赤侯爷还是有些不放心,穿峡谷行军,会不会两边山上有弓手埋伏。”
梁从令抬起头,笑道:“呵呵,林贤弟莫不是疑心本将对旧主阳奉阴违,一早已去通报了新王,让她命克夷门那边的守将,出关埋伏于两侧山崖?”
林黎抿嘴不语,用他惯有的看似温和、实则泛着阴鸷的目光,与梁从令对视。
梁从令并未翻脸,而是丢了手里啃得干干净净的羊肋排,吮去手指上的羊油,站起来爽快道:“愚兄正想吃完这几口羊肉,就与贤弟说此事。来人!”
一个抱着铁甲的牙卒,应声上前。
梁从令指着甲衣,语调比方才会师时还诚恳:“阿赤侯爷与林将军所虑,甚有道理,但会影响士气。咱两支陌生的队伍,乍然合兵,就去打硬仗,战前务必把各自的疑虑给扫干净喽。为表诚意,请乌蒙精锐,穿上我们大羌最好的冷锻甲,我们的骑兵和步拔子,有牛皮甲就够了。还有,那峡谷并非羊肠小道,行军时可通骑兵四列,我们的骑兵,和你们的骑兵,混列前进,如何?”
林黎盯着梁从令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的行军路线,刘宸也走过来,蹙眉聆听。
“方将军当真周到,不愧是老羌王寄予厚望的股肱之臣,”刘宸放下公主之尊,客气道,“那,贵军的两路行在中央,如何?”
梁从令毫无迟疑道:“这有啥不行的,就以刘殿下的。”
心中则暗道:蠢婆娘,你不来讨价还价的,老子本也是要将你们的人马,放两边的,现在挺好,你给老子省了口舌,还不让那乌蒙蛮王起疑。
此刻,天边尚存满天红霞,仍有足够光亮。遍地羊骨头的山脚下,乌蒙精锐们,开始穿上羌人战车推来的铠甲。
乌蒙诸部起于漠北,牛羊和马匹管够,但缺粮食缺铁,繁衍七八代,惨淡经营,才逐渐积攒够骑兵出征使用的铁质兵戈。如此捉襟见肘,哪能与铠甲富足的北燕和西羌比。
今日见到羌人这又轻盈又坚固的冷锻甲,乌蒙人自是大开眼界。
奴儿阿赤这般乌蒙王侯,都是第一次穿上这么精美又防护到位的铠甲。
梁从令冲奴儿阿赤道:“贵人放心,穿上这铠甲,莫说朝你射箭了,便是敌人面对面地砍过来,他也未必能得逞。你瞧。”
说着,梁从令举起自己的羌刀,往摊在石头上的一副冷锻甲上,用力砍去。
“当”地一声,火花四溅,甲衣却并未破损或甲片断裂。
乌蒙侯爷满意地竖了个大拇指。
梁从令朗声笑道:“克夷门一役,有劳阿赤侯爷与林将军的勇士们了!方某带牙卒前头领路,去骗开守关王爷嵬名逸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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