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朝长公主,你该谨言慎行才是!”他呵斥。
文潋低眸,哼笑一声:“可长公主早就和亲柔伊,嫁给了那柔伊的新王,将军还放不下旧情?”
此言一出,似是刺激到李墨乘,男人攥着手看着她,面色黑的如一滩死水。
“文潋,我已经娶你做了夫人,平日对你可有过半句苛责?你合该安分守己才是。”
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刺向她,直戳戳的刺进了她的心窝。
“安分守己?究竟是我的错,还是将军的错?”她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语气也染上了哭腔:“将军也知道娶的是我...文潋自觉安分守己,一心只想着侍奉在夫君身侧,可将军呢?”
“白日你我见不得一面,文潋苦苦等上一天终于见夫君回来,可夫君总对我冷面相向,文潋不知哪里做错,更加谨小慎微侍奉...”她顿了顿,对上他一双怒气未了的眸子:“今日文潋才知道,原来是将军放不下旧人。”
既然放不下旧人,当初又为何答应娶她?
倒不如两人从未有过瓜葛,各自天各一方的好。
李墨乘背锅身去不愿再同她多说,实则是看不了她的眼泪。
那一颗一颗的泪仿若重上千钧,砸在他心上,十分的疼......
“你以后莫要再同那刘家的打交道了,”他沉声,觉得是那平日爱打听别家长短的刘家夫人在她跟前胡言乱语,她才这般魔怔了:“少听她讲些胡诌的话。”
她冷笑:“将军可知,建元城孤寒,文潋在此处没一个闺阁好友,平日,也只有她主动来找我说说话罢了......”
建元的妇人大多都不愿同她一个年轻妇人打交道,闺阁小姐又有谁愿意整日出门去寻她说话呢?
“将军觉得是刘夫人同我说的?”
李墨乘回头。
“呵...”她轻笑,带着几分自嘲的意思:“将军与长公主之间,东辰中人又有谁不知晓呢?”
他不知道的是,二人成婚那日,文潋遭了多少诟病。
李墨乘这样的二郎,东辰上下谁不想嫁?身份比文潋贵重的世家千金多的是,偏偏就叫她文家捡了便宜,这谁能甘心?
她一个人坐在花轿上,听着无数的闲言碎语,心如刀绞。可她一心只想嫁他,又岂会被这几句闲话轻易打倒?
可这些委屈......他又怎会关心呢?
李墨乘喉结滚动,攥成拳的手随着她的话不断颤抖,他半晌都无言,只能径直走出门去,想着她方才的眼泪,一拳就这么落在他面上,疼的他闷哼一声。
他这一生,先是对不起蔡泱,又对不起文潋。
文潋不知他在门后做什么,左右不会心疼她在意她,她又何必再自讨苦吃?
这般想着,她兀自执起木箸夹菜用饭。
*
当初魏时兆被押进王都廷尉狱,早已是王都人尽皆知的事,如今隼不言大刀阔斧将燕城残余的事务了结,便带着魏时兆的罪证大张旗鼓的回了王都。
见了魏时崇,隼不言咧嘴打趣他:“王上这些时日在王都陪着王后,定是十分高兴了吧?”
几人外出时,魏时崇急功近利的样子,心里想的尽是快些了结能早日回去见蔡泱。
如今娇妻日日在侧,不得高兴地将金銮殿的顶子掀了。
魏时崇没心思同他说些不着调的话,只是默不作声将隼不言带来的东西大致看完,随后微微颔首。
隼不言手里盘着几个枣子,忽的低声道:“前几日,仓牧城的探子飞鸽传书,说魏时兆带着一个白布遮眼的女子,同那城主要了匹快马,天擦黑的时候跑了。”
魏时崇蹙眉。
他知道那仓牧城城主是先王后留下来的人,先王后手里的东西尽数都归了魏时兆,只要魏时兆攥好,这些各支部势力都还能为他所用。
不过终日被钳制着,物极必反,有朝一日高塔倾覆,必定是墙倒众人推。
北征,拖不了几日了...
魏时崇轻手轻脚去看蔡泱,晨起走的时候,蔡泱还酣睡着,也不知现在清醒与否。
其实自他离开,蔡泱便慢慢醒了过来,只是身子沉,躺在软榻上始终不肯起身。
这会又自窗外看见他的身影,不禁觉得好笑,她坐起来,将枕头垫在腰后:“进来。”
魏时崇闻声一愣,兀自进殿看她。
男人脸上是如春风和煦的笑,走至榻前温声问她是何时醒的。
蔡泱想了想,大抵就是他起身那一刻起,她便清醒了。
魏时崇以为她近来一直嗜睡,醒的不会那般早,闻言他轻叹一声,坐在榻上揽她入怀。
“对不起,以后...我动作再轻些,尽所能不将你吵醒。”
她笑,两人这么依偎着,她忽然觉得心上一轻。
“王上口中的‘以后’,时还能陪本宫的时候吗?”
他低眸。
“自然是永远陪着你。”他面上故作轻松,不知她能看出几分。
她还想问些什么,忽的,她顿感小腹一阵刺痛,与平日孩子踢她时不一样——
见她面色骤然变白,魏时崇心上一惊:“阿泱?”
“阿泱!这是怎么了?”
蔡泱只觉身下被褥湿了一块,心上顿感不妙,惊慌失措着抓上他的衣角,偎在他怀里几近疼的说不上话来,咬着唇堪堪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要...要生...”
她指节泛白,抓着他的衣角死死忍耐。
魏时崇蹙眉,将人打横抱在怀里,低头一看褥子,知晓了要发生什么,他心上慌作一团,没想过弹指一挥间,孩子便要出生。
他正要喊人,便听内侍在屋外急切道:“王上,东辰谌先生来了传信——”
飞鸽传信,一向最为迅捷,不过自东辰传来倒是不可能,他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
谌梵升,回来了。
“快去请医师来!”他紧紧搂着怀中人儿的肩胛,这是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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