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有个蔡泱在他身边,真心实意的为他着想替他打算,魏时崇该好好待她才是。
男人的笑浮在大殿的清明里:“那臣便要问殿下一句,究竟是日日盘剥百姓只为一己私欲之人为王好,还是......”
“本宫知道先生要说什么,只是本宫担心如今局面,万民大多戾气深重...若是有人揭竿而起,这场祸事怕是不好平。”
她要与魏时崇生死与共,好好护着绥璋。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笑:“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殿下仍是东辰长公主,趁早出逃,王上不会怪殿下。”
魏时崇当然不会怪罪,若是察觉局势动荡要波及她,怕是不等她提,他便先送她走了。
蔡泱低眸,一双手绞着帕子:“先生明白我,我不会...”
“我自然明白殿下,只是殿下来柔伊不过一载,柔伊实在不如东辰繁盛,王上初登大宝将满目疮痍的柔伊捧在手里,本该焦头烂额,幸而有王后相助,百姓穷苦却也知道王上王后做下的善事。”
“人心都是肉长的,结善缘自然会有善果。”
窗外起了一阵风,树好似被吹弯了腰,殿里隐约能听见簌簌落叶的声响,她心上一颤。
*
如今王都实为一片乱象,闹得人心踹踹不安,一边是王上讨伐逆贼,一边是逆王夺位。
眼看战事一触即发,如今倒又传出来一些风言风语......
掌事宫女早已回了王宫,留下云笺初与安邵两人在铺面里。
安邵不知又跑到什么地方,这几日民众似乎都避着司衣局设的这铺子,无客上门,她也难得清闲,花了半日将未算万的账理清楚,闲来无事,她便将包袱里有些旧的衣裳薅出来,兀自缝缝补补起来。
她手上的功夫巧,左缝缝右补补,那些个破了角毛了边的衣裙又焕然一新。
她将衣裳对着太阳举起来,看着高兴,嘴角扬起一丝笑来。
不料刚将衣裳收起来,一张安邵的脸便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啊!”她心上一惊,手里的衣裳都险些没掉下去。
见是安邵,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愿同他搭话,兀自背过身去继续缝衣裳上的补丁。
安邵微信微微拧起来,看着她绞尽脑汁耐着性子将补丁的边边角角一点一点缝的愈加紧密,心上犹如缠了一团乱麻。
自从那日他将心意表明,这几日的云笺初就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话比从前更少了。
饶是他绞尽脑汁逗她高兴,她都不曾笑一次......
如今外面已乱成了一锅粥,他是在听不来那些个污言秽语,只能匆匆买了东西跑了回来。
她缝着的补丁属实有些碍眼,他蹙眉,看不下去了硬要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开,语气不耐:“云姐姐,你别绣了,左右都破成这样了,再买新的不就成了?”
云笺初力气不敌他,就那么被他拽起身来,手上的东西散了一地,针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你做什么?”她咬唇,急忙蹲下身去找。
“丢了丢了,有什么......”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深深刺着她。
她手上寻找的动作一顿,敛气,闭了闭眼。
他总是不懂得她的苦楚,整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年龄小些贪玩,她由着他,铺子里的事不多,她也能顺手将他的那一份活做了,只是她实在受不了他这幅轻慢的态度。
一缕发丝垂在鬓角,她缓缓起身,正视着他的眼睛,眸中尽是疲惫,半刻后缓声开口:“安少爷想必是未体验过人间疾苦,小女知道,但也烦请安少爷不要来打搅小女的生活。”
她一字一顿,语气不重却十分有力量:“小女出身贫寒,是在不能与安少爷比肩相较,也烦请安少爷自重。”
话音方落下,她用力将手腕自他手里脱离出去。
安邵手上一时没了力气,听着她愤然一席话,有些失了心神。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厌烦他了?
安邵喉结滚动,回过神来,只呆呆的情不自禁开口:“我只是不想你那么累......”
云笺初捏不起来掉在地上的针,闻言咬了咬牙,丝毫听不进他话中深意,只冷声:“累...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这种出身,若是不苦点累点,这世间安能有我一碗饭吃?”
她不怨不艾活了十余载,苦点累点也都毫无怨言,只要能活下来,手里有些银钱傍身她便知足,从不奢望更多,走一天便算一天......
她与安邵本就不是一路人。
安邵这样的人,又如何知道人间疾苦?
她也不奢望他知道,左右一个在天边一个在泥壤,毫不相干,又谈何情谊...
她现在,本就是个双亲亡故的孤女。
安邵一听到这,瞬间来了劲,蹲下身言恳意切道:“这有何难?你嫁给我,我护你一辈子,绝不会叫你再受苦。”
闻言,她手里方费劲拾起来的针又“啪”的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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