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也不回:“本宫不想知道。”
如今她只想尽快找到法子救魏时崇。
琉霜见状忙跟在后面,蔡泱忽的又停下来,舒了一口气转头道:“墨乘,我们之间早已是定局,不必追思,望你珍惜眼前人。”
她衣袂飘飘,穿过花丛立在风中,不经意间望向他的眼神决绝而狠厉。
李墨乘凝着她的身影,涌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柔伊之事本就令她焦头烂额,不该再将东辰之事加注在她身上了。
“阿泱,”他又唤她,闭了闭眼,虽于心不忍,却仍道:“其实我来柔伊,并不单是为了赴宴赏玩...陛下病重,特地叫我来捎一句口信给你,当年是皇室对不住你,媾和之策,陛下心中有愧...”
他神色忽的坚毅起来,急切道:“陛下知道柔伊不甚太平,为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歼灭柔伊王廷......”
“够了!”蔡泱冷声喝道,这一席话令她心如死灰,沉寂里又淌出怒火来,她柳眉蹙起,双眸圆瞪着他,抽了抽唇角:“两国盟约,都将本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你们可有一人是将本宫当做是常人看待的?”
她的诘问十分刺耳,李墨乘心里酸涩,上前想牵住她:“阿泱,我...”
她后退一步。
“我与他同生死,”她将眼角濡湿擦干,一字一顿道:“你回去禀告皇兄,自本宫和亲后,与魏时崇便是夫妻一体,他是本宫夫君,亦是本宫王儿的父亲,此生不变。”
他们的大计,又有谁能知晓?
“当初柔伊大军进犯强迫东辰将你嫁于他,阿泱,你就没有一丝一毫怨恨?”手上落了空,他随即哼笑一声,低眉道:“你性子是多么要强,若是说未曾有过怨恨,无人会信。”
他沉声,十分笃定。
蔡泱轻嗤。
“你未免太过自负了些...本宫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李墨乘愣了愣神,十分不解,半吼着质问道:“你就甘愿为了他抛弃家国?”
一阵风吹过来,掀起几人半面裙裾,她发间流苏微微晃动,与钗环碰在一起,叮铃声响一片。
她敛神,转过头去径直朝前走,未曾停留过一步。
远远扔下一句:“如今是家国弃我如敝履。”
盟约一事,东辰心生异变,已是不管她处境安好与否,既已不再是昔年那个东辰,那她亦不会做从前那个蔡泱。
背信弃义,无善无德......
他凝着那愈远的一片绯红色倩影,定了定神。
他们之间那道鸿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
夜幕如一层薄纱,轻轻罩在殿宇上,月影婆娑,柳梢间倾洒出寸缕银辉,虫鸣交织,男人踩着夜露归殿,窗棱间渗出一片暖光,亥时已过大半,殿中传来婴孩啼哭的声响,他心上一颤,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蔡泱缓慢擡眸,四目相视,她定神,笑:“王上回来了。”
与他一同袭来的是夜间的寒气,他微微颔首,看着她一双美眸弯弯,倩笑模样惹人怜爱。
“今日与臣子议事累坏了吧,早些歇息。”
璋儿还在她怀中哭闹,见状,跟着娘亲的目光移在魏时崇身上,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她衣衫半解,还在哺乳。
瞥着她身前那一抹春光,他喉结滚动,随手搔着后颈,轻咳一声:“...璋儿又闹你了?”
蔡泱弯唇:“婴孩都是如此,王上不必忧心。”
一旁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淌在二人身上,他低眸,将配剑摘了要去卸甲。
他脚步很轻,蔡泱低声哄着璋儿入睡,稍稍擡眸。
看他这一身行头,今日定是去了军营。
心中忽的慌乱起来,意识到别离近在眼前,她咬着下唇,闭了闭眼。
如今还要在他面前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着实煞人真心。
待魏时崇回来,璋儿已睡得酣甜。
蔡泱将帐子落下去,起身去牵他的手,他反握住她,宽厚带了粗茧的掌心落入一只纤细柔荑,他心里安定下来。
她发间清香缠绕在男人鼻息间,他贪恋着多嗅了几下。
蔡泱将一个荷包掏出来塞给他,魏时崇低眸看,荷包样子不算精巧,绣的花样也略显生涩,比不得外头卖的那般好看。
他却笑了一声:“自己做的?”
蔡泱颔首,两人相与坐下来,暖光下耳鬓低语。
“你打开瞧一眼。”她将头靠在他硬邦邦的肩上,温声催促。
男人打开来,里面塞了半包的红豆,和一小卷字条。
他放下荷包小心将字条展开来瞧——
“永结同心,白首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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