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111-2
◎三强争霸赛·中场间歇:哈利·波特的校长办公室见闻◎
哈利·波特不是第一次进入霍格沃兹的校长办公室。与他的同年级同学比较起来,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校长办公室的常客了。
他在一年级开学第一个月就进到了校长办公室,因为罗伯特·比奥福特——魔法世界中他唯一在世的血缘意义上的长辈,他祖母一系的表亲,公开确证他作为英国巫师的无可争辩的血脉传承。两个月后,他再一次进入校长办公室,收获了关于父母之死的更加详细的信息,以及一个全心全意深爱自己的教父。接下来的一年里他没惹什么麻烦,也没被什么麻烦找到自己头上,以至于需要到校长办公室。但是,一个月前,他作为三强争霸赛第二个项目中勇士的“宝贝”,和好友赫敏·格兰杰一起到校长办公室接受关于项目的说明。
不过,上面的罗列也可以解释一件事,那就是哈利·波特对霍格沃兹的校长办公室其实一点儿都不熟悉。因为每一次他进入到这个房间,他的脑海都完全被其他事情占据着,他的心神思绪被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人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牵扯着,以至于根本没有仔细留意过这间被霍格沃兹学生无限好奇的办公室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所以二年级格兰芬多感到了新奇。当他被校长和魔法实践课教授妥当地安置到了这间办公室里——“妥当”的意思是说,邓布利多如他所许诺的那样,在小圆桌子上摆满了糖果和茶点,关好了一些需要特别关心的橱柜门窗,以及交代了画像中那些醒着的巫师们看顾好暂时在此休息的年轻人,最后才和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一起离开——哈利·波特忍不住兴致勃勃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他发现这是一间宽敞的,装饰风格精美,各种陈设看起来随意却并不凌乱的圆形房间。这里的家具,非常有特色地,大部分有着细长腿和纺锤形的脚。桌子上放着许多奇形怪状,但制作工艺极其精美的银制器具。它们按照某种特定韵律和节奏旋转着,散发出丝丝缕缕的轻烟。
只有一张桌子的桌脚是爪子形状的。它的上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玻璃匣子,匣子内底部铺着一层类似天鹅绒的织物,嵌有两个金银间错的托座,看起来上面原本应该放置着什么东西。这张桌子后面的墙上有几层架子,其中最醒目的是一块搁板上一顶看起来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巫师帽——哈利·波特认出了那是分院帽。
当然,这间办公室最显示出霍格沃兹校长室特色的,是房间四面墙壁上挂满了的昔日老校长们的肖像。有男有女,他们有的在享受着午睡,有的已经开始喝下午茶,但更多的则是因为邓布利多的“拜托”,饶有兴趣地端详着这个年轻人。已经是肖像的他们显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这种兴趣,哈利·波特看到好几个人从自己的那个相框中离开,然后出现在别的相框里跟别的校长交头接耳,还时不时对自己指指点点。
他听到屋子里不时有一些细小的声音发出来。不是前校长们的低声私语——不是人声,也不像什么魔法生物发出的声音,它们有点像壁炉火焰静静闷烧时偶尔的噼啪跳跃,或是风拂过竖琴一类乐器发出隐隐声响,但也可能就是某个定时的八音盒在收纳它的匣子里传出的声音。哈利本能地去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只看到被邓布利多关得好好的黑色柜子。
突然,一声缥缈的鸣叫声从背后传来。哈利猛地转过身。直到这时他才猛然发现房间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之前带着邓布利多出现的那只神气非凡的大鸟,正站在门后一根高高的金色栖枝上。
第一次,哈利清清楚楚地看见它。这只大鸟的个头有天鹅那么大,有着长长的、几乎要拖到地面的尾羽,一身金红色的羽毛光彩夺目。它安详地接受二年级格兰芬多的打量,并向黑发少年友善地眨了眨眼睛。
“唔,你好。”哈利说,一边在心理猜测着这是哪一种鸟类。尽管这只大鸟出现以来没有显出过丝毫攻击性,但是哈利直觉,这是一点都不输于葛雷特巴赫金雕和格林德沃猎隼的猛禽。
可能是少年人不知不觉流露出的尊重和敬畏,被这只大鸟探查感知到了。它浑圆明亮的眼睛里露出某种类似笑意的东西,然后喉咙里滚出一串轻柔的咕噜声,像是哈利·波特曾经在麻瓜的教堂外面听到过的那种缥缈又悦耳的歌声,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情平静和安宁起来。
“谢谢,”哈利喃喃地说,然后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好多了。是的,我已经从惊吓里恢复过来。尽管我还完全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应该喝点东西,热巧克力,就像邓布利多之前告诉你的。”从某个相框里传出声音,那是一个带着白色鬈发假发的男巫。哈利不知道他是哪一任校长,但是很乐意接受他的建议。男孩乖巧地从爪状底座的蛋形杯里连续喝了两大口香浓醇厚的热饮——这一次的感觉更加明显和强烈,他确确实实地被安抚到了。
所以他开始忍不住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像他告诉魔法实践课教授的,他只是有点想念自己的大朋友(加上复活节假期,他差不多已经有近三个星期没有见到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这么长时间的未能相见,在学期中途可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儿长),所以在从德拉科·马尔福那里得到佩弗利尔就要返回霍格沃兹城堡的消息后(当然这需要一点简单的推理,佩弗利尔提前离开了午餐会,而午餐会是他返回前预定行程的最后一项),哈利·波特立刻决定要给他的朋友一个惊喜。
他穿上了那件隐形衣,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城堡里穿行——尽管事实上他知道,也亲身验证过,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的眼睛并不会轻易地被一件隐形衣所蒙蔽;但是,这几乎是一种仪式,如果你想要悄悄地、不让人提前发现地做点儿什么,你不会大摇大摆、毫不遮掩——哈利·波特直到此刻才真切意识到了自己这一个未加思索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多么的值得人庆幸。当城堡里潜伏着别有用心的食死徒,一个招摇过市且外貌特征无比显著的学生,将会面临多么巨大的危险。
而且他确实直面了危险。尽管哈利·佩弗利尔的魔法保护屏障坚实可靠,突然身处战场中央,对二年级格兰芬多依旧是个惊心动魄的经历。这和那次与那几个血统歧视的布斯巴顿男生的对战完全不同。上一次他是主动走进战场的,这一次则毫无征兆,措不及防。而且,几个在校学生的魔法对战,和食死徒发起的魔法攻击,激烈和危险程度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哈利·波特清楚地听到佩弗利尔对如尼纹蛇的要求“我需要他活着”,这意味着如果不是青年魔法实践课教授及时制止,这次针对攻击的目标和结果将会是“致命”。
这也和圣诞假期设置在魔法实践课教室里的魔法练习场上的魔法技能练习完全不一样,和吉德罗·洛哈特决斗俱乐部里充满了轻松玩笑意义的魔法对战完全不一样。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决斗,以命相搏,直关生死。佩弗利尔干脆利落地击倒了突如其来的对手,快捷、迅猛,但即便在只有短短两年魔法世界生活经历的少年看来,他的战斗也绝不能说是轻松的、完全压倒性优势的。事实上,哈利·波特被青年巫师全力以赴、雷霆出击的气势震撼到了,也被他战斗中乃至战斗结束后依然延续的严峻、深沉情绪震慑到了。
阿尔法多一定非常震惊,也一定非常担心吧?哈利·波特想。他的大朋友魔法高强,聪明细致,什么事情都无法逃脱他的掌握,简直无所不能。今天有可能是他见过的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最接近惊慌失措的状态。特别是之前的战斗过程中有两次,魔法攻击指向自己的所在,尽管有魔法保护罩,攻击最后都在屏障上碎成了幽暗火焰,哈利·波特记得佩弗利尔瞬时的高度紧张和随即而起的怒火——他在那之后都爆发出强大的魔法力量,直接决定了战局走向。哈利莫名地有点高兴,高兴于自己对大朋友果然是有特别意义的;但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了某些担心和羞愧,他一点都不想坏了阿尔法多的事,还因为小和弱拖了他的后腿。
而且,这应该是自己的敌人——“食死徒”。这不是什么陌生的名词。哈利·波特不由自主地放开茶杯,握手成拳。哈利·佩弗利尔和邓布利多都没有特意向自己隐瞒这个闯入者的身份,他们的态度明确显示了自己作为此次事件的当事人,会被保障应有的知情权。而食死徒,除去已经难以追溯的婴儿时期的记忆,这确实是他距离食死徒最近的一次,比陷害他教父的“虫尾巴”彼得·佩德鲁更近——不仅仅是空间距离上的近,还有距离食死徒凶残、恐怖的真实更为接近。
在刚才那场战斗中,他第一次真正意义地感受到迫及生命的危险;而在此刻,他第一次真正意义地认识到,哈利·波特的生命不会充满阳光,他所在的这个魔法世界对他来说始终存在着切实的危险。伏地魔或许已经倒台,但并没有完全消失,他随时可能会卷土重来。而伏地魔留下的食死徒里更是有太多人逃脱了惩罚,隐匿埋伏在魔法世界的各个角落。阿米库斯·卡罗只是第一个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卡罗之外,还有多少危险的食死徒?还有多少针对哈利·波特的恐怖计划?或者,就像佩弗利尔所说,暂时不能确定具体的针对对象,但有多少食死徒会非常乐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对“破坏了黑魔王大业”的罪魁祸首顺手进行复仇?
黑发绿眸的二年级男生控制不住地身子微微发抖——格兰芬多英勇无畏,但不意味着没有头脑,分辨不出真正的情势利害。何况哈利·波特还只是个十三岁不到的少年。他当然会感到害怕。他害怕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食死徒,他害怕自己所爱的、所关心的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他还害怕因为自己,无辜的人们被卷进来,承受原本不该承受的巨大危险。就像霍格沃兹,今天仅仅是幸运,城堡里几乎没有学生,如果换一个复活节假期……
哈利·波特突然擡起头来,他觉得好像听到头脑中的想法通过嘴巴发出了声音:“仅仅是幸运,学校里没有几个学生。如果是别的复活节假期,或者任何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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