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对这三个字格外敏感,安寄远有些不忍地拉了拉愣在原地的景朝,却是对季杭道,“哥,小朝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
景朝摇了摇头,他不是自怨自哀的性子,更分得清那些不求回报对他好的人。
季杭堵上职业生涯带他一个非医学生上手术观摩,给他的作业耐心批注讲解,时不时一个电话就把泡在图书馆的他召回家吃饭……这本就远远超过了两年前的夏天自己被父亲安插到季杭手下来见习的短暂师生情谊。
“小朝明白的。”少年认真道,“父亲和老师都是心疼我,我会合理安排作息,不会让老师为难。老师不喜欢小朝逃课,希望我有个学生的样子,做好自己的本分,小朝以后也会改的。”
季杭听着他用非常成熟冷静却又不免稚嫩的口气认错,嘴角轻挑,“所以,你让我打你,并不单纯是为了那十八个外科结。而是因为你早就料到了你父亲打过电话给我,你怕我会生气。”
景朝像是被空气哽住了喉咙,咬着唇低下了头。
那束如炬的目光敏锐而深远,就这么直直投射在少年心上。
季杭确实是有些生气的,在一开始听见景至同他说景朝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时候,但是这种生气,是对一个懂事又倔强的年轻人的心疼,更是对曾经的那个自己的无奈——那个将满腔的委屈和不公化作能量砥砺前行的自己。
哪怕出身和经历都大相径庭,他也明白,景朝这样的脾性,不需要鞭策,不需要监督,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循循善诱摆道理,他需要的是,有个人在他优秀到过分的时候告诉他,你还是个孩子,你很平凡,你和其他任何孩子一样,会做错事,会小心翼翼,会偶尔撒个小谎,会被家长惩罚,这并不丢脸,你不需要摆出一副坦然笃定了如指掌的样子。
我不是你商场上的对手,你叫我一声“老师”,我便有责任纠正你的行为。
“小朝,你的这些心思,有时候很可爱,而有时候……”季杭顿了很久,才重重开口,“很欠揍。”
隐忍而内敛的侧脸登时涨得通红,哪里还像那风华正茂不可一世的少年。
“好奇你父亲还说了什么吗?”季杭的指尖轻轻落在桌上,语气轻缓悠扬。
景朝眼波一闪,面露为难,难道不仅仅是来告状的?
季杭也不等他回答,只是往前坐了坐,两臂交替撑在桌上,“你父亲说,你在家都是挨藤条的,戒尺收拾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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