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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番外 【滑雪】(1 / 2)

第263章番外【滑雪】

清晨的滑雪场上人烟稀少,一夜的骤雪初霁,太阳光却只稍稍将天边染成青灰色。沿着滑道而落的两排路灯整整齐齐地点缀着浓密的雪松,时而有清扫雪场的工作人员路过,便看见雪花如帘帐般纷扬掉落。

景至远远看着儿子折起小小的身板,干脆地同教练鞠躬致谢,目送了人离开后才向自己的方向跑来。

被厚实的滑雪服包裹着的小孩儿擡腿略显笨重,臂膀下夹的滑雪板都有他大半个人高,再加之一整个小时的体力消耗,蹒跚的步伐有些左摇右晃,可那纯真而灿烂的眉眼却一如既往得,无比耀眼。

“爸!”景朝四岁了,对父亲的称呼,不只何时从糯糯的叠音,摇身变成了这清脆而有力的呼唤,“爸久等了。”

自小孩儿有了基本的体能储备之后,晨练总是换着花样。白天晚上的行程满当当,景至便自然腾出早上的时间陪儿子消耗过于旺盛的精力。

轻拍了两下那颗还不及自己腰际的脑袋,“累不累?”

“不累。”小号的头盔像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声音里带着跳脱的愉悦,和几分试探的央求,“爸,能不能再滑一会?”

中级道的起点上,景朝将滑雪镜从额头上挪下,调整了头盔绑带,又垂头看着父亲蹲在地上替他检查滑雪板的锁扣,一切就绪,小孩扯开嘴角,擡头向着这个即将跟在自己后头的高大身影比了一个手势。

景至微微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过分冷清于是更显陡峭的山坳,向来不怎么多话的父亲还是忍不住吩咐道,“不要着急。”

天空渐渐被晨光点亮,白皑皑的雪道初现原形,凉意十足的空气夹杂着飞舞跳动的雪花,从耳边嗖嗖呼啸而过,鼻腔里充斥着白雪和松木的味道。

景至紧紧跟在儿子斜后方五米不到的距离,眼神牢牢盯着小孩臀腿和腰线的细微摆动。这一年来一直在室内的雪场练习技巧,基本功还算扎实,换刃的动作和重心的变换已经初具行云流水的气势,只不过天然雪场还是带着大自然醇厚的吸引力,每每上完课,小孩儿总有些恋恋不舍。

中级道不是第一次走,景朝的身体状态也不算差……实则恰恰相反,昨晚轮到父亲给他讲睡前故事,策划案刚刚说到可行性分析,他靠在景至身上的脑袋就已经摇摇欲坠撑不住了,被抱起放到床上的时候迷糊撇了眼挂钟,算起来是实实在在睡了有八小时。

除了“人和”,更有湛蓝的天空极高的能见度,空旷的场地新鲜维护的雪道……天时地利下的坡度走了一半,速度便比平时快了许多。

“手打开,慢一点。”景至在小孩略微晃动的身影后头吼了一嗓子,温热的鼻息散播到极速流动的空气中,马上就染了几分冰冷肃穆,“平衡呢?”

视线朝着转向的地方投射过去,肩膀向着单侧微微沉降,滑板侧刃带出的雪花唰唰翻滚而起,景朝尽可能得往后转移重心,可是……

转弯速度还是过快了。

身体难以避免得向斜前方偏移,两腿用力不均,错过了脚踝应该发力的时机,景朝整个人几乎就是被惯性甩了出去,心脏也像是随之被提到了嗓子眼。

“向后坐!”

回音还缭绕在耳边,景朝的身体已经在空中转了半个向,失重的感觉让尚还年轻的孩子毛骨凛然,本能地张开手要去撑地,余光里便闯入父亲摆臂加速,向他滑来的身影。

下一秒,便结结实实地落入了柔软而熟悉的怀抱里。

很久以后,接触《成长心理学》的课程,书上说,儿童三四岁时的大脑皮质尚未成熟,记忆一般不能长期保存。可是,景朝却认为这样的说法不然。

蹒跚学步的时候,被自己的脚跟绊倒,摇摇晃晃地投入父亲的臂膀;初学游泳便呛了水,胡乱拍打挣扎个不停,濒临绝望却被那有力的大手一把捞起;从小便有些木讷的性格不怎么懂得动物的灵性,手套没握紧缰绳,便从马背上翻落下来,景至也是这般紧紧环抱住他,将小孩儿的身子牢牢裹住的同时,背上却生生挨了马蹄一蹬,为他陈旧的腰伤又添上了一笔。

这些踏实而温暖的触感,他从未忘记过。

“低头!”

低沉的声音稳稳在景朝的鼓膜边响起,景至将小孩的下巴压低,背着地微微屈身顺着坡度自由滑行,小小的身躯被男人坚实的双臂锁在胸前,溅起的雪花粒粒晶莹,迎面砸在坚硬的护目镜上,发出唰唰的声响。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地势便平缓下来,到了坡底。

景至感受到胸前的孩子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臂膀下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托起景朝的腋窝就将小小的身躯放直了扎在面前的雪堆里,从脖子往下,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得检查,直到脚踝。

微微松了口气,语气里还是带着不善的冷峻,“哪里疼?”

头盔有点歪了,景朝擡手扶了扶。他早就养成了问话必回的好习惯,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冰凉的空气灌入肺里,僵硬地摇了摇脑袋。

景至脱下自己的护具和滑板,再一次屈膝蹲到儿子面前,伸手替景朝松开了勒在下巴边缘的绑带,露出冻得通红的两只小耳朵,护目镜从脑袋后头松开……

满肚子训诫的话语,被那双无助的眸子上下一个扑扇,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镜框在小孩稚嫩白皙的眼周压出两圈深深的印痕,景朝那灵动而干净的眼底微微泛着红,黝黑的瞳孔在父亲严肃的注视下骤然缩小,肉粉色的眼眶几个闭合,那无助和惶恐就从眼角倾泻而出。

景朝紧抿着唇,仿佛是为即将到来训责,做起了心理预设。

可是……

“吓坏了吧。”

可是,父亲的神色蓦然温婉下来,那始终带着温度的掌心狠狠揉了一把他略带湿度的发心,食指和中指微屈,夹起他脸颊上有些冻僵了的肉,几分嗔笑,“走吧,再晚就没有虾饺了。”

换下厚重的滑雪服,刚吹干的头发蓬松清爽,熨烫服帖的衬衫整齐得箍在墨色的休闲裤内。

纤长挺直的幼小身板下透着同龄人难以比拟的凌然气质,俊俏而内敛的侧脸同身前的男人已经略有了几分神似,唯独身高体型的差距实在过大,偶尔需要小跑几步才能跟上爸爸的脚步。

“小米粥还是红枣粥?”

“小米。”

“芙蓉蛋卷?”

“哦……”

景至回过头去看乖乖托着餐盘的景朝,无辜的小眼神怯生生看过来,时不时有认识的叔叔伯伯同他打招呼,小孩儿便端着盘子微微鞠躬问好。景至有些好笑,手里这份以胡萝卜为辅料的蛋卷稳稳放到了自己盘中,给儿子拿了份溏心荷包蛋,又淋了上几滴酱油。

换回一个大大的笑容。

“怎么了?”

儿子的几分异样,又怎能逃过男人的眼睛,等到景朝捂着加热完的牛奶回到餐桌边,景至便一点不留情地戳穿,“布丁也不拿了?”

景朝挪着小屁股坐正在父亲对面,食堂的餐桌椅是公司统一配置,小孩挺直了背脊也只堪堪露出一截肩膀,犹豫片刻还是自觉得十分勇敢地擡头,两簇小眉毛纠结的拧起,“爸,小朝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景至看着儿子一本正经却仍旧看得出怯意的眼神,认认真真放下筷子,“说吧。”

“早上的事情……”小孩儿的脸蛋微微晕开粉红,“要打吗?”

其实早早识破了景朝的担心,可听着那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的疑难,还是忍不住想笑,“听你的吧。”

“哦。”

依然是错开景至一个身子地举步跟着,依然是微含着的下巴和不符年龄的稳健眼神,同人打招呼的样子,举手投足都依然蕴含着良好的家学和不凡的气质。

那些微妙的不同,也不过只有至亲之人能够一眼识破。

“嗒嗒。”

景至凑在儿子的书桌边,屈起指节敲在那小小手掌下压着的读书笔记上,“你脑子在哪里?”

景朝抿了下唇,将背挺得更直了些,深呼吸没有说话。

父子俩的日常甚是平凡,景朝隔天去学校,剩下的时候便大多数都跟着父亲穿梭在公司和各种交际场合中。有些会议坐在景至身后试着做些笔记,太过繁杂的议题,景至自会让他回办公室来做自己的功课。

“爸……”

又写了十多分钟,期间秘书来汇报行程,坐在他身侧沙发上的父亲起身去办公桌后查了封邮件,便又回到了原位上。

像是早有预料,景至合起手中的报纸,“过来吧。”

男孩起身,却没有立刻来到父亲身边。小跑去锁了门,又从自己小书架最上层,踮起脚取下了一个长条形檀木盒,放到书桌上打开,稳稳将那臂长的戒尺捧出,再端端正正站到景至身边。

景至自然地接过戒尺,加了点力道摁下儿子托举在胸前的双手,淡淡地扫过那掩不住紧张的眼眸,“为什么要打你?”

这是一句景朝已经不太陌生的问话。

“因为,”可是,爸爸刚刚说了,听自己的,“小朝觉得,爸好像,想打我……”

景至有几分好笑,可看着儿子畏怯却不存侥幸的眼神,突然觉得,不打,都辜负了孩子的懂事。

戒尺轻点在腰际,景朝便自觉将裤子褪到大腿根,俯身趴到了父亲的膝头,稍稍挪了挪屁股,调整到舒适的位置。

冰凉的触感立刻传来,顺着背脊传直脑门。

“啪!”

没有任何预警,火辣辣的疼痛炸开在臀峰。

“打你,是因为,”景至的声音很稳,听不出一点怒意,“不论什么原因,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都是不应该的。”

劲风呼啸,“啪!”

这声响炸开在景朝光溜溜的小屁股上,男孩的身躯,像是受到惊吓的猫咪似的狠狠一缩。原本白皙的臀面上,赫然印画了两道上下接壤的红痕。

父亲看上去明明这样平静,可这打到身后的板子,却是丝毫不防水的。

“有没有反省过,”坚硬的戒尺就抵在身后那块不大的地方,“为什么会摔?”

景朝拧着小眉毛,两个小手紧紧攥着爸爸原本熨烫笔挺的裤腿,他努力压抑着自己因为紧张而一度哽咽的声音,“因为,是……是我没控制好速度。”

“啪!”

这一记比刚才两下都要重,狠狠掴在那微微翘起的屁股上,痛楚直直往肉里钻去,景朝疼的耐不住呜咽了一声。

“有没有教过你,量力而行?”

景朝面朝下,根本看不到父亲的表情,但是他却分明就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的脸色,真正阴沉了下来,连带着四周低压压的空气。

咬着牙有些眼泪汪汪了,可生怕一开口被父亲敏锐的听力辨识出,只好沉沉点头。

“啪!”景至没有因为儿子突然而来的情绪而留情,这一下仍旧沉重。

“说话。”

小孩儿吹起鼓鼓的腮帮子猛吸两口气,断断续续却努力说完,“爸爸教过……是,是小朝的错。”

“啪啪!”景至一只手压上他的背脊,像是预知到小朝下意识的挣扎似的,将他一动不动摁在了膝头,沉重结实的尺子照着那肿痕再次抽了下去。

早晨的惊险场景难免又在脑海里循环上映,景至明知道孩子已经很乖觉了,带着哪怕一丁点多余的情绪去进行这场训诫,对景朝都是不公平的,可是……孩子的成长容不得一点风险,他才四岁,就有了脱缰野马之势,无所畏惧绝不是好事,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欲速不达。”又是一下!

景朝咬紧牙关,但如何也控制不住泪花在眼眶中不住打转,又听父亲平静却严厉的训斥,“不论学什么,都是这个道理。”

说过这句,便是平稳落下的责打。

景朝的身子随着板子数量的叠加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一半是因为这灼热的疼,另一半则是因为他正竭力抑制着哽咽。他从来都是个少言的孩子,即便是挨打,也通常都是哑口无声,不哭闹,不求饶,没有问责便不多说一个字。

可是,毕竟是个四岁的孩子。

戒尺落下的时候是撕裂皮肉般的疼,落板的间隙又是闷闷的绵延不绝,他分明不想哭,可眼泪却没出息极了地哗哗滴落,啜泣的声音也开始止不住从嘴边溜出,屁股上不一会儿就被染得通红一片。

尺子却突然不落了。

硕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景朝默默抽泣的急喘声,身后许久没有动静,男孩抽着鼻子缓缓扭过头,用微肿的双眼偷偷瞅了爸爸一眼。

景至沉着脸,丝毫不同早餐时有商有量的样子,可是那冰刀似的目光在触及景朝小心翼翼满含泪光的眸子后,还是不受控制地一颤。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第一次将襁褓之中的儿子抱在怀前,他是那么真切热烈地希望着,眼前的孩子可以健康平安地长大,再无他求。

“长记性了没有?”景至静静看着含泪趴在自己腿上,还不忘怯生生去抹那小花脸的孩子。

景朝一点不敢耽搁,支起垂落的小脑袋重重点头,“小朝长记性了,记住了,下次不那么快了……”

小孩儿的保证充满了诚恳。

景爸爸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不过着实是想要循循善诱,“知道为什么你还达不到那个速度的要求?”

男孩抽着鼻子,在外人面前再怎么懂分寸进退,被父亲教训了便是蔫蔫的,脑袋像是凋谢的花骨朵似的挂在脖子上,胡乱摇了摇。

“起来吧。”戒尺轻点屁股上的一道叠着一道的肿痕,不重,那小身板却是一个激灵,“裤子穿好。”

撑着爸爸的大腿磨蹭着起来打理好衣服,小孩这么一站,竟是不知怎么离开了景至足足有两米远了。

手背在身后蹭了蹭火燎火烧的小屁股,可怜兮兮地瞅着沙发上的男人,明明就是想打我的,还非要说听我的……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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