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沄背着宋荥,快到前厅时遇见了宋章夫妇。
宋荥连忙从郑沄身上跳下来,红着脸喊爹娘。
宋章向来严肃的脸上并无不悦,而宋夫人直接带上了笑意,看看女儿,又看向郑沄。
郑沄对着他们点点头,牵住了宋荥的手:“我们进去边吃边聊吧。”
这一次,有对她的过去了解甚深的郑沄作伴,宋荥心里更有底了,面对父母的忐忑也少了很多,不再像昨天那么敏感,一遇到宫里的话题就急忙躲避。
她在郑沄的引导下,试着述说自己如何一步步壮大势力与李中仁和新帝合作……
但面对清正的父亲,还是越说越小声。
李中仁施政还算有远见,但是结党却极其严重,尤其是这几年,只要有人忤逆他,他都会将人打压得不得翻身。他能如此嚣张,离不开皇帝的支持,而反复无常的先帝能对李中仁如此百依百顺,却有宋荥太多功劳。
所以,在那段时间,宋荥间接伤害过许多人。
宋章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女儿和李中仁的关系会这么深,传出去在文人之间至少得一个“妖后”的名声。
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宋荥见了,失落垂头,心里的负疚感暴涨。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郑沄看着宋章说:“阿姜那时候朝不保夕,自然难以两全,而且没有阿姜,李中仁蛮横专行惯了,难说不会照样达成目的。这些事不能怪阿姜,但我们也不推卸责任,小婿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您看是否可行。”
郑沄提出一个想法,他想将过去被李中仁残害过的受害人罗列出来,请宋章去探访这些人或者他们的亲属后人,他和宋荥根据他们的情况提供相应帮助。如果有冤屈或者揭发李中仁的证据,也可以送过来,且留在手里等未来时机。
“李中仁如今是辅政大臣,新帝都敬着他。岳父若是去做这件事,必定要万分小心,也可能有许多危险,到底做不做,还需三思。”
宋荥原本十分高兴这个提议,想到这立刻又觉得不妥。
宋章却直接点头应下了:“本就是我们有所亏欠,正应该在他们最难的时候弥补一二。至于李中仁,他如今烈火烹油,大约不会注意我们这些‘蝼蚁’。哪怕被他发现了又如何,老夫不怕他!”
郑沄深深看着他:“岳父大人不怕,但阿姜怕,岳母大人也怕,我们不能再有第二个阿姜了。”
宋章一窒,望着女儿的目光又充满了愧疚。
“老夫知道了,一切都会小心行事,保证自身为要。”
郑沄点点头。
宋荥起身向爹娘福礼:“辛苦爹爹娘亲为不孝女收拾残局。”
宋夫人立刻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你这不是戳为娘的心吗?是爹娘亏欠了你啊!”
宋荥依偎进娘亲怀里,轻轻摇头。
郑沄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笑来,终于,她的心结能散了。
当天晚上,郑沄还是进了宋荥的卧室,看着自己被搬出衣柜的衣服挑眉。
“娘子是想帮我把这些僧袍都置换了吗?”
宋荥尴尬脸:“啊……啊!”
郑沄忍笑:“这些衣服还没完全旧,新衣服大概也没来得及做好,还是继续穿着吧,反正行宫里只有你我几人,我穿什么都行。”
宋荥背对着他拆钗环,仿佛很忙的样子:“行……都行……”
郑沄将衣服重新放回去,踱步到她身后,帮她把拆了半天都没拆下来的簪子轻松拔下,扶着她的肩看着镜子里的人:“今晚,需要为夫调了颜料,供夫人作画否?”
宋荥脸刷地又热了,转身恼怒:“都说了别提了!”
郑沄不是真的执着于作画的情趣,他只是想让宋荥知道,他还是他,他们的相处无须因为“郑沄”这个身份而改变。
身份不同带来的这份拘束,必须由更大胆的事才能突破,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宋荥连和他同房都拘谨不已,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敢动。
“为何不提?你明明想做,我如今也不排斥,何不一尝所愿?”
宋荥觉得自己的脚背都发热了,恨不得全身蜷缩起来:“不,我不想了,我再也不想了。”
郑沄眼睛一亮:“那换我在你身上作画?这桃花图原本便是女子身——”话未完,被她死死捂住了嘴。
“郑沄!”
郑沄矮身将人抱起,让她双腿夹在他腰间,指尖灵活地挑落她的衣带:“要是不习惯,叫我悟心也行。”
宋荥:“……”
身份变换带来的拘束与不习惯在宋荥真的要被他画图时彻底消失,多年后宫生活养成了她的强势与主动,即便男女之情也是如此。郑沄的笔未落下,恼羞成怒的她翻身坐到了郑沄身上,一手压在他胸口:“躺好!”
郑沄笑着躺下,收起所有强势,一副任你施为的模样。
宋荥抿唇,直接下笔。
殷红颜料泼洒了半张床,颜料碟子从床榻滚落到脚凳,垂落的床帏随着夜风轻轻晃动,直到朝阳洒上。
郑沄的办法十分有效,宋荥再睁眼时,心底的尴尬少了很多,甚至多了几分隐秘的兴奋。是发现印象里一本正经的未婚夫原来有悟心这样不为人知一面而产生的兴奋,这种触及彼此最深处的感觉,让她的心彻底安定。
宋章夫妇在行宫住了一旬,宋章住不下去了,想按照计划去找那些被李中仁迫害的受害者。
这次离别的不舍还算淡,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宋荥送走了父母还能牵着郑沄的手和他商量“今晚就我们两个,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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