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毫不怀疑杜玉书会不顾一切非得把她刨出来带走不可,而此地不可久留。
烽都的人早有准备,必然严防死守,越是看起来鲜有人至的地方越是好藏身他们就越不会放过……这里坍塌的动静又太大,肯定会被人察觉。
不消越斐然着急,杜玉书自己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甚至通过地面听到了远处集结的人马声。
越斐然的手指动了一下,在杜玉书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使劲挖她的过程中,费劲地抬起一点,抓住杜玉书鲜血淋漓的手。
这无疑给杜玉书带来了莫大的安危,她差点哭得把自己噎死。醒了就好,越斐然只要醒了,就一定有办法出来!
但越斐然只是握着她的手,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埋在沙砾中的声音沉闷地响起,“我给你渡功,你赶紧走。”
她语气利落,但声音很弱,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杜玉书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以后,瞬间暴怒。
越斐然这种时候说要渡功,还能是渡什么功?千里江山杜玉书自己就可以练,但千里江山还不够她杀出重围!
大罗生功固然不是好东西,它固然有许多反噬许多代价,但越斐然现在不仅不觉得杜玉书可以带她逃出去,甚至也不觉得杜玉书可以在毫无负累的情况下仅凭自己逃出去!
杜玉书一下子就想到了过去越斐然对她种种精妙绝伦的帮助,每次都托举在了她最需要的地方,不遗余力地为她的一切选择做着最好的打算。但就像越斐然明知道杜玉书想在中原这个已经成形的权力体系中站稳脚跟是痴心妄想却不加以制止一样,她始终像看着一个没有引导就无法走出困境的小孩子一样看待自己!
杜玉书以前觉得她很聪明,她很厉害,她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每次都能帮她把一件事做得事半功倍。但杜玉书现在对她这句话感到无比的愤怒!
“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杜玉书心中的愤怒已经蓬勃到把伤心和恐惧完全挤出了胸膛,她的眼泪却还是汹涌地流,“我为什么要你的功力?!你觉得我要了你的功力,我才可以逃出去!你觉得我要了你的功力,就不会非要带走你!你觉得只要我拥有了你拥有的东西,变得像你一样天下无敌,我不害怕了,我就不用非得跟你一起活着出去!”
如果换了平时,杜玉书不会这样想,可这情况太特殊了,生死攸关,她快炸开了。
这么一长串情绪激烈的话,被杜玉书宣泄得跟连珠滚雷似的,老实说越斐然没有完全听清,但最后一句她听明白了。她不会在这种时刻分析自己的想法,跟杜玉书的理解两相对比去证明谁对谁错,她收紧了手指,想说都这时候了别意气用事了。
但杜玉书猛地把手从她手里抽开了。砰!一声金石摧崩的闷响!杜玉书蓄力一拳砸在压着越斐然的最后一块石门残块上,那也是最大最沉的一块石门——只一拳,它裂痕遍布,碎成数块!虽然这一拳让杜玉书拳上的伤口见了骨,但这一拳的效果也毫无疑问是杜玉书原本没有的实力。
在这种激烈的情绪和危险的环境中,杜玉书突破了。她一直踩在一流水准却没往前再迈出一步的那只脚终于迈了出去,在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设想到的时刻。
突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带来莫大的欣喜,这件事甚至没有把她此刻剧烈的感受冲淡一丝。杜玉书收回自己的拳头,狠狠挖出碎石干土,把半死不活的越斐然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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