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雨夜的巷战,最终以“泥鳅”的落网告终。这个真名为赵三的矮小男人,在被林建奇带领的侦查员堵死在一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时,几乎没有反抗。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湿漉漉的地上,脸上混杂着雨水和恐惧的泪水。
“我交代!我都交代!”不等林建奇问话,赵三就迫不及待地喊道,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尖利,“是孙老板……石家庄的孙鹏飞!他让我来找‘老猫’拿东西,说……说是要紧的‘账本’!”
“‘老猫’是谁?东西呢?”林建奇蹲下身,目光如炬,穿透雨幕盯着他。
“‘老猫’……就是悦来棋牌室的老板,真名我不知道……东西,东西在我这儿!”赵三慌忙从贴身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
林建奇接过,打开油布,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微型U盘。他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东西,很可能就是撬开孙鹏飞这座堡垒的关键。
几乎在同一时间,上海,检察官郑雅萍在获得了上级的明确授权和支持后,启动了对黄国健的接触程序。这不是正式的传讯,而是一次精心策划的、看似偶然的“邂逅”。
黄国健被临时抽调参加一场由市局组织的、面向全市司法辅助人员的“纪律作风提升培训”。在培训间隙的卫生间里,他“偶遇”了一位同样来参加培训、自称是某区检察院司法警察的“老李”。“老李”看似无意地和他闲聊,话题却逐渐引向了近期政法系统内部对一些“害群之马”的清理,以及对于主动交代问题、配合调查人员的宽大政策。
“特别是那些被胁迫、被拉下水的,只要能及时回头,戴罪立功,机会还是很大的。”“老李”洗着手,语气平淡,却字字敲打在黄国健的心上,“就怕一条道走到黑啊,到时候,不仅自己完了,家里人也跟着受牵连,何苦呢?”
黄国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不敢看“老李”的眼睛,含糊地应了一声,几乎是逃离了卫生间。培训的后半程,他如坐针毡,“老李”的话、魏超的疯狂、鲍玉佳阴鸷的眼神、妻子儿子的面容……在他脑中交替闪现,将他本就布满裂痕的心理防线,推向彻底崩塌的边缘。
新城监狱内,气氛同样凝重。鲍玉佳接到了孙鹏飞通过极其隐秘渠道传来的、语焉不详的警示:“淮南点出事了,最近都收敛点,非必要勿联系。”
虽然信息简短,但鲍玉佳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淮南点”出事,意味着为他们处理外部资金和联络的节点可能暴露。这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烈。
“要准备断尾了。”鲍玉佳在放风时,用只有张帅帅、曹荣荣等核心几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黄国健最近状态不对,不能留隐患。”
张帅帅眼中凶光一闪:“明白。找个机会,让他‘意外’一下?”他做了个隐晦的手势。
曹荣荣却提出了不同意见:“现在动他,目标太大。而且,他知道我们不少事,逼急了反咬一口更麻烦。不如再给他加加压,让他彻底不敢开口。”他所谓的“加压”,无非是进一步威胁其家人。
危暐(VCD)依旧试图用他那套空洞的理论稳定“军心”:“孙老板能量大得很,这点小风浪算什么?大家稳住,只要我们内部不乱,外面就奈何不了我们!老黄那边,我去跟他谈谈,让他认清形势!”
然而,这一次,鲍玉佳没有完全采纳他们的意见。多年的冒险生涯让他形成了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他感觉,黄国健这根弦,已经绷到了极限,随时可能断裂。单纯的威胁和画饼,恐怕已经不足以控制他了。
“魏超,”鲍玉佳转向那个看似没脑子,实则执行力极强的士官,“你最近多‘关照’一下老黄。他不是担心家里吗?你想办法让他更‘清楚’地知道,他老婆孩子每天上下班的路线,他儿子放学喜欢在学校旁边哪个小卖部逗留。”
这是更具体、更赤裸的威胁,意在摧毁黄国健最后的心理支撑。魏超懵懂地点点头,似乎并不完全理解这话里的深意,但他知道照做就行。
林奉超和付书云则继续在他们能影响的小圈子里散播着谣言,声称有“外部势力”要搞垮监狱,打击积极改造的犯人,试图将水搅浑,制造对立情绪,为可能的混乱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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