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平、程俊杰、沈舟等人则被要求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其实就是准备在必要时使用暴力控制局面或清除障碍。
鲍玉佳的这个指令,很快通过魏超笨拙却有效的“转述”,以及张帅帅时不时的阴冷“提醒”,传递到了黄国健那里。当黄国健听到魏超笑嘻嘻地、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说出他妻子常走的那条小巷的名字,和他儿子最喜欢买的零食牌子时,他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这不是猜测,不是暗示,这是精准的、冰冷的告知。这意味着,对方不仅有能力,而且已经准备将威胁付诸行动。
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与此同时,培训时“老李”那些关于“戴罪立功”、“家人牵连”的话语,也再次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一边是犯罪集团毫不留情、危及家人的终极威胁,一边是法律可能给予的最后救赎机会。黄国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挣扎和极度恐惧之中。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无论向前向后,都可能坠入深渊。
上海,郑雅萍很快收到了“老李”的汇报,了解了黄国健在培训期间的剧烈反应。她判断,火候已到。
“是时候给他加最后一把火了。”郑雅萍对刚刚从淮南返回、风尘仆仆的林建奇说道。林建奇带回来的那个U盘,经过技术部门紧急破解,里面存储着孙鹏飞与“老猫”等人多年来资金往来、利益输送的部分明细,以及一些涉及违规操作、甚至涉嫌犯罪的谈话录音片段。其中,赫然包括为黄国健儿子解决入学问题的那笔交易的记录和一段相关的录音。
林建奇看着U盘里的内容,眼神冰冷:“证据很扎实。现在,就差黄国健这个活口,以及狱内鲍玉佳等人的直接罪证了。”
一个周密的计划迅速形成。由郑雅萍协调,通过监狱管理部门,以“例行廉政谈话”的名义,正式约谈黄国健。谈话地点,安排在监狱行政楼一间普通的办公室,但隔壁房间,林建奇和专案组的心理专家正在实时监控。
黄国健被带进办公室时,腿肚子都在发软。当他看到面前坐着的,除了监狱纪委的干部,还有一位面色严肃、他不认识的检察官(由专案组成员扮演)时,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谈话开始阶段,黄国健还试图硬撑,咬死不承认任何问题。但当那位检察官不动声色地推过去几张打印纸——上面是他妻子账户异常流入资金的流水,以及他儿子入学赞助费的转账记录——并平静地播放了一段录音,内容是孙鹏飞手下与中间人讨论如何利用这笔钱“搞定”学校和相关人员,并强调“要把那个姓黄的辅警拴牢”时……
黄国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双手掩面,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漏出。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对方掌握的证据,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要致命。
“黄国健,”检察官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问题,我们很清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顽抗到底,承担所有法律责任,你的家人也可能因你而蒙羞,甚至面临不确定的风险;第二,主动交代所有问题,包括鲍玉佳、张帅帅等人在狱内如何拉拢、威胁你,以及你为他们提供了哪些便利,配合我们彻底查清这个犯罪网络。如果你选择后者,法律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检察官特意强调了“家人”和“不确定的风险”,这正是黄国健最恐惧的点。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黄国健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汗水浸透了他的辅警制服。他想起了魏超那带着傻气的威胁,想起了鲍玉佳深不见底的眼神,想起了妻子憔悴的面容和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
终于,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决绝:“我说!我全都说!是鲍玉佳!还有张帅帅、曹荣荣他们……他们拉我下水,给我钱,帮我儿子上学,然后威胁我,让我帮他们传递东西、打听消息……他们还让我在关键时刻给他们行方便……他们……他们想在监狱里搞事!”
倒戈,在这一刻发生。黄国健的供述,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将他所知的鲍玉佳团伙在狱内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地倾泻出来。从最初的拉拢腐蚀,到后来的威胁控制,再到他们策划挑拨是非、蛊惑人心、试图建立“新秩序”的种种阴谋……
隔壁房间,林建奇仔细聆听着每一句供述,快速记录着关键信息。他知道,收网的时刻,即将到来。而监狱之内,尚不知情的鲍玉佳,还在为他那看似稳固的“囚笼王国”做着最后的挣扎部署。风暴,已至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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