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行,没有官府的文书,也没有拜会的名帖。他们甚至没打算去见那个急得上火的王大财。找那些人做什么?坐下来听他诉苦喝茶吗?他们的任务,从来都不是用嘴巴解决的。
几日后,太原府,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月黑风高之夜。
当初带头挑事的那位钱大头豪绅,府邸里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约。
他刚刚在酒宴上又一次嘲笑了那个外乡鳖王大财的不自量力,此刻正心满意足地搂着新纳的小妾,在铺着锦绣绸缎的牙床上,做着吞并王家产业后财源滚滚的美梦。
梦中,他正数着一箱箱金灿灿的元宝,忽然,一股寒意从脖颈处升起,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钻遍全身。
他一个激灵,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温香软玉的小妾,却摸了个空。再一摸,指尖触到了一片刺骨的冰冷。
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颤颤巍巍地转过头——一柄匕首,正稳稳地插在他的枕头边上,刀身没入枕头大半,只留下一个黑沉沉的刀柄。刀尖上,似乎还挂着一滴尚未凝固的血珠,在昏暗中闪着幽幽的寒光,那血,不知是谁的。
钱大头只觉得一股尿意直冲天灵盖,魂都吓飞了一半。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冲出了卧房的门。
然后,他看到了毕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宽阔的庭院里,一片死寂。他平日里重金豢养,号称能以一当十的几十名护院家丁,此刻一个都站不起来了。他们的手脚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打断了。
这些人,像一堆没有生命的木偶,被人整整齐齐、一层一层地在院子中央叠了起来,堆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人形金字塔。
最底下的几个人已经被压得昏死过去,而上面的人,则是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中,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用绝望的眼神,和喉咙里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微弱呻吟,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恐怖。
天光还未放亮,仅在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第二日便悄然而至。
对于太原府另外几家曾跟着钱大头一起兴风作浪的豪绅而言,这一天,是从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开始的。
城东的张员外,一早推开自家那扇朱漆大门,准备出门巡视铺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腐臭气扑面而来。
他定睛一看,一只剥了皮的死猫,四脚被麻绳捆着,明晃晃地倒挂在他家门楣正中央。猫的肚子被剖开,内脏拖在外面,几只苍蝇正嗡嗡地盘旋着,场面说不出的诡异与恶心。
城西的李财主,遭遇则更为阴森。他家的下人一早去祠堂上香,刚点燃三炷清香,一回头,赫然发现那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正前方,不知何时被摆上了一封信。
信封没有署名,只是用一种暗红色的、带着腥气的液体写着三个字:“轮到你”。那液体半干未干,在晨光中透着一股不祥的粘稠感,像极了鸡血。
在一个家族最为神圣的地方,留下如此恶毒的警告,这比直接打上门来,更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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